崔郃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常玉橫尸街頭美麗場景了,嘴角露出一絲陰毒的笑意。
隴右偏僻荒涼,又是兵家必爭之地,盜匪橫行,歷來都是戰亂不斷,江湖門派極其稀少。
崔郃從小就失去了父母,流落之時,被一個老劍客遇到,將自己那微薄的技藝傳給了崔郃,并對他說:“你要是想在隴右活下去,就要隱藏好自己。”
于是崔郃就為自己打造了一柄軟劍,仗著與他粗獷面目毫不相和的武器,在隴右道不斷殺人練劍,打出了自己的名號。
無數江湖好手都死在了他的劍下,而今晚,裴旻的徒弟也不會例外。
那可是堂堂大唐劍圣的徒弟啊,殺了他,即使自己搶不到裴旻所鑄的寶劍,那也足以揚名江湖了!
但或許是他太激動了,持劍的手竟輕微的顫抖起來。加之他的武器本就柔軟異常,一點點輕微的晃動都會改變劍的軌跡,刺向常玉咽喉的軟劍竟然偏了那么一分。
劍尖在脖子上畫出一道細細的痕跡,常玉手腕翻轉,“干戈”自下而上,將崔郃的軟劍向一旁挑去。
宛若碰到了一灣清水,那柄軟劍彎曲成一個夸張的弧度。常玉眼神一凜,收了幾分力,“干戈”緊貼著崔郃的軟劍,向他的手腕斬去。
崔郃心下一驚,暗道不好,手腕一抖,那柄軟劍竟如同一條細絹一般纏繞在了常玉的劍上。
他猛地往回一拉,軟劍在“干戈”的劍身上劃明亮的火花,以及一陣刺耳的聲音。
常玉顯然是被那火花閃到了眼睛,頭向一側歪了歪,崔郃趁著這個機會又攻了上來。
“下三濫的手段,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常玉猛喝一聲,歪頭閃過崔郃的軟劍,卻是縱步向前沖去。
在崔郃愕然的目光中,常玉側過身撲到他的懷里,肩膀重重的頂在他的胸膛上。劇痛之下,崔郃手一松,放開了武器,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軟劍從半空中落下,常玉反手接住,朝著后退的崔郃甩了過去。
軟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銀光,隨后在崔郃的耳邊一閃而過,鮮血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
崔郃捂著耳朵,不,那里已經沒有耳朵了。他忍著劇痛,把自己的兵器從地上拾起,對常玉說道:
“不愧是大唐劍圣首徒,果然好武藝!只是,你剛才擊退我,為何不用劍!”
常玉面龐涌起一絲譏諷的笑意,說道:“你?還不配我出劍。像你這般那手中劍作幌子,真實殺招卻是腰間軟劍,耍這般陰謀手段,還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你也配用劍?也配說自己是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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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人,不配來奪劍!”
崔郃凄然一笑,“呵……常玉先生,你是大唐劍圣的首徒,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從江湖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小人物的艱辛。你去過隴右嗎?你知道那里常年干旱黃沙蔽天嗎?你知道那里人們連飯都吃不飽卻要拿著兵器上戰場嗎?你知道路過一個村子一片死寂連家家戶戶皆縞素——都做不到嗎?”
“你知道一個孩子,無父無母,怎么在土匪橫行的地方活下去嗎?你知道被你自認為是好兄弟背叛的人的滋味嗎?你知道被一個大門派幾百人追殺是什么感覺嗎?”
“你不知道,因為你是在蜜罐里長大的,而我是在糞坑里,是在尸山血海中。”
“誰不想做那堂堂正正的風流劍客,可總得活下去啊。”
“我不耍這些小聰明,我活不下去。”
他站直了身體,用隴右漢子特有的豪邁氣勢,用在一次次的廝殺中練就的嘹亮嗓音,高聲喊道:
“隴右崔郃,請先生接劍!”
常玉面色凝重,緩緩吐出一個字。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