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我覺著一開始不宜過于聲張。可由鄧先生單獨前往,待當地沒有阻撓和變故后,教會再派遣人員過來,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他的話,沒有令教會產生任何懷疑。
教會非常希望在中國傳教,但過往的經歷告訴他們,如果不小心謹慎的話,將會遭遇滅頂之災。
即使左夢庚在臨清很有能量,可如果事情鬧大的話,他也控制不住。
至于左夢庚為何指定必須要鄧玉函去負責開拓教區,其他人不是不明白。可雖然有所擔憂,但和開拓教區相比起來,這種擔憂也就不值一提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十分感謝你的幫助。”
龍華民作為會長,當機立斷,直接拍板。
他又看向鄧玉函,意圖都不帶遮掩的。
“約翰,你的病情很重,恐怕無法再幫助保羅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這里還有許許多多的人才,不會棄保羅于不顧的。”
鄧玉函強忍著激動,很是恭敬地道:“多謝會長的體諒。”
龍華民死死盯著鄧玉函,突然改用拉丁語說道:“約翰,千萬不要忘了,你是上帝的子民。如果你陷入迷途的話,主是不會寬恕你的。”
關鍵時刻,鄧玉函十分清醒。
“我已經將我的生命、榮譽、思想都獻給了主,能夠傳播主的福音,是我畢生的使命。”
至于龍華民信了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兩人嘰里咕嚕地說了半晌,自以為保密。殊不知,左夢庚懂拉丁語,全都聽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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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該回去的日子。
左夢庚站在門外,徐若琳站在門里。
“我要回去了。”
“嗯。”
“我知你在這里不快樂,如果你愿意的話,求求玄扈公,可以去臨清的。那邊的天地很大,足夠你快樂的飛翔。”
徐若琳沒回答,但攥緊的手,稍稍表露了心跡。
唯獨艱難的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貿然跑去男方家中,世人該如何看她?
看的出來,盡管是信徒,但她的骨子里,到底還是華夏的魂。
不得不走了,左夢庚很是不舍。窺窺左右,似乎沒人。終于按捺不住,猛地跨上一步,偏頭一吻,烙在了女孩的嫩頰之上。
女孩一顫,不敢稍動,只聽到腳步聲遠去了。
那一抹雄壯的身影將將轉過墻角時,她才猛地抬首,眼眶里滿是晶瑩。
鄧玉函加入了歸程的隊伍,端坐在馬車中,看著京師的市貌漸漸落于眼后,他卻沒有任何不舍。
終于脫離了桎梏,前方的世界豁然開朗,這讓他很是迫不及待,想要飛去那個叫做臨清的地方。
路邊的店鋪門口,一個乞丐小心翼翼地湊上去。
“掌柜的,你們這兒用人嗎?俺不要太多工錢,給口吃的就成。”
掌柜的審視著他,問道:“你能扛袋子嗎?”
“能能能……”
生怕掌柜的不信,此人趕緊跑過去,抓起一個袋子就扛在了肩上。盡管有些蹣跚,但總算搬進了店內。
掌柜的看在眼里,便道:“那成,從今往后,你就是這里的伙計。可不許偷懶,不然馬上滾蛋。”
對話聲吸引了鄧玉函的注意力,他轉頭看去,只從窗縫里看到一個隨風晃動的牌幡。
隱隱約約的,似乎是個“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