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兵們已經不敢再沖了,要么茫然的站在戰場上,要么哀嚎著向兩翼狂奔,還有幾個倒在地上試圖渾水摸魚。
但都沒有用,千余突厥輕騎如旋風般刮來,將陣前的一切生機全都泯滅。
嘶啾啾的馬嘶鳴聲在耳邊響起,矮壯的闞棱舉起幾乎比他還高的陌刀大步出列,兩側是手持盾牌的士卒。
雁門關上的馬周手持望遠鏡瞪大了眼睛,緊張的手心都泌出汗珠,如果擋不住,那就一切皆休。
下一刻,馬周手一滑,望遠鏡砰的摔在地上。
雁門關上除了馬周都看不清,但關下士卒都親眼目睹,就連逃到南側喘著粗氣的李高遷都因為陣陣高呼聲而轉頭看去。
“此乃何人”李高遷渾身都在顫抖。
闞棱上前一步,只見空中刀光一閃,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面容猙獰的突厥兵從肩部到胯部,被陌刀劈成兩半,刀勢不止,順帶著將那匹高頭大馬一并劈倒。
夾雜著臟器的血光四濺,讓陣前有那么一瞬間的寂靜。
轉瞬間,陣中士卒高呼,士氣大振,闞棱在三四個手持盾牌的士卒的護衛下,不固守原地,反而手持陌刀,疾步出陣,刀光閃爍,突厥騎兵無不失色。
突厥騎兵本就不是以沖陣稱雄,他們更擅長游戰,用后世的話說就是放風箏但雁門關外,空間太小,重甲步卒本就是輕騎兵的勁敵,再加上有闞棱這等兇人,突厥騎兵前部陷入陣中,而后續者已經頗有躊躇。
后陣的郁射設嘆了口氣,沒想到李高遷敗北,但雁門依舊牢不可破,更重要的是居然有膽子出關接應也不知道如今雁門守將何人,難道是劉世讓
就在郁射設準備傳令退軍的時候,雄壯的鼓聲在唐軍陣后敲響,數十個上身的大漢手持鼓槌擊在鼓面上。
一支約莫三百的騎兵出現在唐軍側翼,不能怪突厥人沒有事先查探,雁門關外地勢狹窄,郁射設哪里想得到,大軍壓境,唐軍以重甲步卒堅守的同時,還會留下后手。
各種喝罵聲在關外響成一片,郁射設細細看了兩眼后臉色大變,趨馬就走他早年就助劉武周攻河東,很清楚唐軍雖然騎兵數量不算太少,但因為良馬不多,所以戰力不強。
但即使如此,唐軍的騎兵也往往能在與突厥騎兵正面沖陣中占據上風這是由鎧甲裝備各方面的因素導致的,也是雙方戰法不同導致的。
郁射設只看了兩眼,就敏銳的發現,雖然這支騎兵只有兩三百騎,但裝備精良,而且都是良馬偏偏雁門關外回旋的余地不大,而且麾下騎兵剛剛沖陣遇挫,陣型混亂,只怕攔不住。
郁射設的估計沒有錯,為首的王君昊身穿明光鎧,頭戴鐵帽,雙腿夾緊,隨著胯下良駒的加速,手中高舉的長槊緩緩放平,身后跟著的是齊老三、朱石頭等一干親衛,再之后是賀婁興舒等代縣勢族子弟。
第一次上戰場的賀婁興舒有些緊張,只覺得喉嚨發干,嘴中一片干澀,手心濕潤,長槊險些滑落。
似乎只是一瞬間,突厥人已近在眼前,賀婁興舒都能清晰的看見對方臉上的驚恐,努力調整手中長槊的方向,他在心中估算著距離,但下一刻,一支長槊橫著側擊,將那個突厥人掃落下馬。
賀婁興舒抬頭看向前方,向來沉默寡言的王君昊手中長槊如同毒龍,直刺橫擊,馬前無一合之敵,轉瞬間就殺入陣中。
賀婁興舒猛地踢了腳馬腹,高聲吶喊,趨馬沖入陣中。
如同一支銳利的長箭戳破絲帛,如同一柄沉重的鐵錘擊破雞蛋,三百精騎毫不費力的輕易撕裂突厥騎陣。
橫向破陣后,王君昊沒有停留,反而加速掠過,從北側一路殺到南側畢竟雁門關外回旋余地太小,很難第二次沖陣。
王君昊輕輕勒了下韁繩,任由坐騎奔馳,回頭望去,戰場上已經是一片狼藉,在數百長箭的掩護下,欲求不滿的闞棱拖著陌刀正在狂奔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