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苦笑著看向李善,“若能應下,在下不會回絕”
對于阿史那思摩的拒絕,殿內眾人都沒什么詫異,說起來欲谷設雖然是頡利可汗獨子,但兩次被李善生擒,聲名盡喪,重要性還真不能和義成公主、蕭后等人相比。
李善冷然揮袖,“那便罷了”
“頡利可汗愛其獨子,但吾皇為天下之主,為百姓父母,此心并無二異”
“那足下的意思是”
“處羅可汗、頡利可汗數度率兵侵襲河東,武德三年,處羅可汗遣兩千輕騎入并州,劫掠男女數千,武德五年,頡利可汗親入河東,擄掠百姓青壯多達數萬”
“可放歸欲谷設,但貴主需放回十萬被劫掠的百姓”
中書令楊恭仁低聲笑道“取其上者得其中,取其中者得其下,取其下者,無所取焉”
尚書省右仆射蕭瑀點頭道“懷仁倒是機巧。”
阿史那思摩眼珠子動了動,視線越過李善,投在李淵身上這個條件,很是刁鉆啊。
經過幾代可汗的經營,如今的五原郡遠不是漠北草原那般荒涼,人口聚集不弱于中原大郡。
其實僅僅論草原部落的支持,突利可汗雖然稍弱,但差距并不明顯,但頡利可汗能穩穩的占據上風,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控制了更多的人口而這個人口中,相當一部分是陸續擄掠回來的中原百姓。
放牧、種田、修建屋宅,這些百姓能發揮太多的作用,從而導致頡利可汗手中能用于戰爭的士卒能穩穩壓倒突利可汗。
換句話說,那些在五原郡以及周邊過的相當凄慘,被視為農奴的百姓,是頡利可汗根基中不明顯,但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偏偏突利可汗此前從未率軍侵襲河東,手下沒什么這方面的資源。
阿史那思摩可能整理不出一套相關的思路,但隱隱有這種感覺李善這是要削弱頡利可汗的勢力,使突厥內斗更劇。
幾個宰輔都不吭聲,個個都是老狐貍,看到李善走到臺前就明白了了,陛下八成都和李善商量好怎么敲竹杠了。
喏,陳叔達還看見太子李建成向李善投去一個干得不錯的眼神呢。
“適才懷仁之言,甚合朕心。”李淵嘆道“子民乃朕之兒女,怎能舍棄不顧”
阿史那思摩試探道“放歸百姓只怕難湊十萬之數。”
李善冷笑道“五原郡遍地均是頡利可汗獨子,難道在五原郡還比不上遍地均是的農奴嗎”
“在下即刻遣使回報,但十萬之數”阿史那思摩搖搖頭,轉身看向了李淵。
李淵裝模作樣的沉吟片刻后,“不得少于四萬。”
阿史那思摩咧咧嘴,想起臨行前阿史那社爾背地里和自己說的那些。
郁射設在馬邑到底和李善都說了什么,對方似乎對五原郡內的情形摸的非常清楚,四萬差不多正好是個臨界點。
這一桿子敲下來,頡利可汗必然暴跳如雷,但也不至于元氣大傷,不過和突利可汗之間局勢會更加微妙。
當然敲得準,不過還真不是郁射設的情報,而是結社率這廝遵從突利可汗之意,幾乎將五原郡的老底都透露給李善了。
義成公主、蕭后,數以萬計的農奴,以及駿馬、耕牛李善首選第一,次選第二,不過第三他也沒準備放棄。
“足下當知曉,欲谷設此僚正月攻打雁門關,驅使百姓攻城,所謂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