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蕪將杜秋生丟到安全的位置,這才一拉手里的捆仙繩,朝著后面跑去。
赤溪獸的脖子被謝平蕪套著往后拉,不能回頭甚至都不太能動。池俟目光冷而銳利,身形宛如鬼魅,手里的毒牙精準狠辣地刺入赤溪獸每一個脖子的七寸。
他踩著赤溪獸的腦袋,步履平穩而身形利落,眨眼間便能刺軟一根脖子。
謝平蕪死死拉住繩子,赤溪獸死命掙扎,她下意識咬唇,毫不松手。
池俟看了一眼謝平蕪,精準無誤地將毒牙刺入赤溪獸最后一根脖子。赤溪獸的脖子們這才徹底軟下去,轟隆一聲掉下去。
池俟一把抓住一片鱗片,手里的毒牙扎在鱗片中減速,一邊猛地一躍跳上樹梢,這才靠著樹梢大口喘氣。
謝平蕪這才松手,她朝著池俟和杜秋生走去。
看著癱在地上,臉色蒼白的杜秋生,又看了一眼被汗浸濕額發的池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呼吸都沒大亂。她下意識抿了抿干澀的唇,嘗出一點腥甜的血腥味兒,伸手點了唇看了一眼。
是咬出血了。
原來謝平蕪的身體,比謝珈以為的還要厲害。
宋晚照扛著一條獸腿從叢林中走出來,手里的藏鋒滴著血。他隨手將劍背在身后,挽起袖子放下獸腿,在杜秋生身邊坐下來。
“烤肉吃么?”宋晚照是最不累的那個,此時還有力氣切割腿肉,順便生火。
這么累了一遭,幾個人雖然累卻并不餓。但是等著宋晚照將肉烤熟了,焦香的肉味飄出來,宋晚照的肚子率先叫了三聲。
杜秋生輕笑了一聲,“宋兄餓了啊。”
然后,他的肚子也叫了一聲。
謝平蕪看了一眼池俟,他的肩頭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此時鮮血淋漓。他的反應十分敏銳,第一時間朝著她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就這么對上,在空中頓了一會,池俟移開了目光。
池俟以為謝平蕪是懷疑他的身手,神色照舊冷漠,心內輕嗤。
謝平蕪果然和他一樣。
他們這樣的人,活該一輩子活在陰影里,不得善終,不得安息。
謝平蕪實際上是在想,池俟在極南域待的七年。他七歲時家族覆滅,被賣入奴隸市場。在奴隸市場想要活下去,就是在每一次的角斗中殺死另一個對手。
那時候的池俟才七歲。
一天最少三場角斗,多的時候甚至有十幾次。
一次角斗就要殺死一個對手,才能活到下一場比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樣的日子,池俟足足過了八年,足足八個三百六十五天,上萬條生命的死去里闖出來的一條生路。
沒有人知道,這樣的人生有多沉痛。
謝平蕪的身體是被謝家改造得不像是正常人,池俟則是以非人的人生硬生生扭曲出來的體質與能力。
謝珈筆下一行字,池俟八年生不如死。
這是謝珈進入這個“虛擬”的世界里,第一次意識到,身邊的杜秋生、宋晚照、池俟以及那個被她眨眼間就殺掉的人,是真的人。
她一直覺得,自己只是進入了一個全息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