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兩步走到他跟前,又近距離打量一番,最后踮起腳,伸出雙手干脆地握住了他頭上這對雪白犄角:“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長角的妖。”
手觸摸到犄角才得知,此犄角不是看起來的如雪清涼。
而他卻被自己的這一動作嚇到,好比我熟睡時被潑冷水的狀態:對方一個激靈,連連后退,順帶將我的手從他的犄角上挪開。
他面帶錯愕之色地看著我,臉頰上隱約浮現一抹粉白,還不等我開口道歉自己手太涼讓他不適,他就怔然吐詞:“同為妖族,你怎如此胡來?”
“胡來?沒有啊,我只是穿的比你少,手比較涼……讓你的角著涼了,我道歉!要不你也摸摸我的,咱們扯平?”我快速說完不等他反駁,直接拉著他的雙手將其分別壓在了自己左右耳鰭。
面對此妖舉措,蘭澤驚愕地睜大了眼,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妖族女子這般調戲。
接觸到她耳鰭的一刻,羞愧之心促使他立刻將雙手抽回背在身后。
兩妖面面相覷,皆在心中發出這樣的疑惑:“這妖到底是什么來頭?”
“你不懂禮儀倒也罷。你是如何潛入我的心境?”打破尷尬寧靜的是對方,這個問題反而讓我納悶:這里難道不是我的夢境嗎?怎么成你的心境了?
“這是我的夢境吧?我還想說,難道你不是我夢中幻想出來的嗎?”我單手揉揉自己的耳鰭,繞過他坐在了他剛剛坐的石凳上,冰塊質感卻又讓我起身繞到了他跟前。
剛剛還有些嚴肅的他見我這樣來回走動,竟讓他狀淺顰輕笑,這使我倍感窘迫,只能撇過頭又換只手摸摸耳鰭,裝作無事發生。
“此處是我的心境。非一般夢境,更不是你的夢境。”他從容地坐下,伸手一指,對面便出現了覆蓋裘毛的座椅,示意我在此坐下。
我看著他隨意增減物件,有些不服氣,一邊想需要一盆爐火一邊揮手,結果什么都沒出現;聯想到一路上自己無數次的幻想都沒有實現,他卻能隨心所欲,似乎印證了他的說法:此地并不是我的夢,而是我無意間闖入了他的夢。
方才嚴肅這下又如此平易近人,讓我有些狐疑,但寒冷讓我不再狐疑直接坐下,裘毛倒是真的暖和又柔順,坐起來比自己的床還要舒服。
“這個這么暖和,你也穿那么厚,怎么手也和我的一樣涼?既然是你的夢,你這么怕冷,怎么不做個暖和的夢?”我貪戀地摸著座椅的裘毛,雖說是皮毛,倒是有一股清淡不曾聞過的花香。
蘭澤已收起面前的古琴,石桌上換成了茶盤與點心,他未理會此妖聒噪,而是暗自探視此妖的修為。
可以讓他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闖入自己的心境,此妖倒是來頭不小。
蘭澤不知該慶幸她心思單純,還是憂心自己修為不夠。
不過轉念一想,若自己還不夠,這天下的妖族豈不是都成了廢物?
他已達萬妖之巔,難不成她會與自己一樣?
他出神地看著此妖,發現她的真身沒無法看清,只覺她心口是一片朦朧光芒,猶如螢火蟲一樣微微閃爍。
我拿起一個糕點問他能不能吃,可見對方毫無反應,便身子向前傾朝他月白色的眼睛揮了揮手:“喂,你在看什么?”
“你別湊過來。”這一動作讓蘭澤迅速回神,他心有余悸地把頭往后并伸手擋住了她的手腕。
“我以為你和他們一樣,看著我的眼睛不舒服,或者又像他一樣想殺我。”見他這般防備,我識趣地靠在椅子上側對著他,拿起一碟糕點也不想再搭理他,只想著吃完了就睡醒。
“一雙金色眼睛有什么稀奇。”蘭澤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心中的警覺依然存在,眼前的妖可以輕松到目前心境,證明她的實力與自己不相上下。就不知她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心境為何。
“你們是妖嘛,不覺得稀奇,麟霜也是綠色眼睛我也覺得不稀奇;但是人界稀奇,還有云龍國覺得稀奇,稀奇就算了,因為這個殺我,所有人都不希望我在人界。”我越說越小聲,越說心里越難受,就連口里的點心都索然無味。碟子又被放下,里面還剩不少點心,但我已然沒了興致。
我嘆了口氣,對他說了句謝謝便起身想離開他的夢中,想從此地醒來。
看樣子這就不是我的夢,哪里在夢里也會有這種憋屈的情緒呢?
“麟霜是你的同伴嗎?”他看著眼前的妖轉身朝木橋走去,倒也不阻攔,只問自己關心的問題。
“是啊,沒準以后你還能夢到她呢。”
“那可不一定。這里是心境,并非一般夢境。”他又糾正了一次我的錯誤,我頭也不回地沖他擺擺手表示有緣再見,并且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