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開口說自己沒事,便見玄尹倉促趕來。
玄尹聽到云昱概述后已知玄璃為何突然如此,他掃視我一眼,對云昱解釋:“王上,玄璃向來不喜悶熱,又未恢復體力,自然身體不適。還請王上讓玄琰來照顧玄璃兩日,玄璃最好處于活水中調息,我們恐有不便。”
云昱聽罷若有所思,望了一眼已經趴在自己長席上的玄璃,她似乎格外喜歡絲綢,直接趴著將臉貼在了上面,毫無矜持可言。
桑蠶絲的確清涼順滑,夏季使用最為消暑,可云昱沒想到,這能讓發熱的玄璃如此迷戀。
“難不成這是你選玄琰為首席弟子的原因?”云昱壓低了聲音,面色一改擔憂,恢復了平時的冷淡。
對于這種質疑,玄尹習以為常,語氣平淡地為玄琰解釋:“非也。與式微的結果便是玄琰的自證。”
云昱不露聲色地看著一臉放松躺著的玲瓏石,追問道:“她要一直呆在水里嗎?”
“具體時間要依據玄璃自己決定。”
“放我回后山自然百病消除。”我冷不防地打斷他們,側著臉懶散地躺在長席上,毫無玄尹往日要求的窈窕淑女之態。
玄尹對此頗有不滿,手中拂塵一揮,結結實實打在我的小腿上,訓斥我身為女子沒有分寸,令我好好躺著。
“可是師兄,這玩意真舒服,像泥鰍一樣涼涼滑滑的。”我坐起來,拉住玄尹寬大的衣袖,示意他摸摸這個面料,這是我第一次睡到這么舒服的布。
“吾看她差不多好了,壓根不需要呆在水里。”云昱見玄璃與玄尹動作親昵,心中有些不悅,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看樣子是云昱自己白擔心一場,不就是熱嗎?等下喊人取冰堆滿這屋子不就行了?
“王上,玄璃眼下只是短暫精神,若情況反復王上心急如焚,實屬沒必要。”
“吾認為不用,勞煩掌門派人取些冰來。”逐客令再傳,玄尹嘆了口氣,臨走前還不忘用拂塵砸了一下我的頭,仿佛在罵:就你話多。
我努努嘴,見桌上有一盞茶,便不客氣地問一旁心情不大好的云昱還有沒有水。
“若要入水納涼,出門左邊有引山泉而筑的池塘。吾隱士中有女子,你喊一聲便可吩咐她。”說罷,他端起桌上的蓋碗便離開房中,不同的是他這次并沒有關上門窗。
我看著門口雨跡待干的地面出神,屋外光芒金黃,讓鑲嵌在地上的鵝卵石也閃著云母好不刺眼。
忽然有身影晃過,屋內地上赫然出現三盆冰塊。
門口暖風潛入路過方才出現的冰塊,都可化作絲絲涼風拂面,十分不愜意。
我垂眼看向眼前的桌面,上面文房四寶也被不留意的身影撤離,桌上已擺滿了茶壺。
這,都是他的隱士做的嗎?這么多冰塊,這么多壺水,云昱也太折磨人了——直接搬個水缸來不就好了?
雖然這么想著,我還是感激端起一壺飲下,意外發現茶壺內有叮鈴作響的冰塊。
冰水下肚,瞬間神清氣爽,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滿意足地趴回滑溜溜的布上,吹著途徑冰塊的涼風開始午睡。
正如云昱說的那樣,玄璃房梁上有一女子身影閃入。
這位隱士還是第一次見王上對女子上心,尤其這女子還是妖族。
她更是頭一回見,王上的燎炏還能用來融冰。
不因預言將眼下的妖族誅殺已讓他們詫異,雖有好奇,這位隱士也還是按下了心思,專心監守下方的玄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