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親歷魔界入世眾生慘象,又知魔刀善蠱人心,為何選擇了這樣的路?
聯想剛才有關預言出現的思考,云昱又有了新的想法:預言也可能是云坤利用魔刀時為加速戰爭而傳出,畢竟魔尊剛被斬殺,對于其他兩界而言此時較為松懈疲敝。
如果這個假設為真,那云昱心中信念與外界對預言的迷信唯恐榱棟崩折。
云昱忽然覺得史冊不必詳盡也有好處,有時世人并不喜聞樂見真正的真相。
對于統治者而言,人生不過百年追求豐功偉績足矣,何須介懷那些與自己無關的歷史。
玄尹似乎預想到了云昱的部分困惑,他傾斜上身,又壓低了聲音對云昱鄭重其辭:“王上,玲瓏石是目前已知唯一不懼魔刀蠱惑之物。云坤當初便是因攜帶玲瓏才會肆無忌憚,可魔刀有邪性,玲瓏石也自有靈性;它辯善惡是非,若非它承認的人肆意使用,玲瓏石也難竭盡全力。”
既然如此,玲瓏石是否魔刀同源?這二者均有自我意識,甚至會選擇持有者。
云昱又回到一開始自己對于魔刀的好奇:若玲瓏石與魔刀,以它論定王者,人世能與魔界一樣服從嗎?
“既然玲瓏石有如此能耐,掌門可知玲瓏石從何而來?”說到這時,云昱腦中浮現出那日的幻境。
他接受到的訊息一直是:玲瓏石為維護云龍國王者本心,以免當權者昏庸無道。想不到,它在入駐泠雪殿之前還有此能力。
所幸他已覓得玲瓏石,不然魔界真入世,還不知結局如何。
但想到玲瓏石如今模樣,云昱又有顧慮:沒有生命跡象之前的石頭,看起來比黃毛丫頭靠譜。
面對云昱的疑惑,玄尹面帶難色,沉默了一會兒;玲瓏石的來歷向來含糊,就連自己的師尊涉及此問也只是略略帶過。
“看樣子掌門也不清楚。三界之亂過去這么久,真相即便是真也未必客觀了。”云昱聽完玄尹所言的幾種來歷,竟無奈地笑了笑,隨后也讓掌門不必糾結玲瓏石來歷。
“若你我有幸遇到親歷三界浩劫之‘人’,不妨到時候問個清楚。”云昱將茶杯放在了玄尹跟前,玄尹心領神會地為其滿上,方才嚴肅的氛圍因云昱此言輕松不少。
玄尹舉杯,頷首道:“還請王上妥善保存運用玲瓏石。玲瓏石經五百年歲月豢養于紅珊瑚,應能煥發光彩;切莫醉心王權。不自貴于物而物宗焉,不自重于人而人敬焉。”
他明白其中所指,舉杯應允,一茶代酒。
只怕眼前人不知,他所言煥發光彩竟是玲瓏石蛻變成半妖模樣——還擁有與自己燎炏相克的能為,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
“還有一事想拜托王上。”玄尹正要開口,云昱就心照不宣地說出了玄尹掛心之事。
云昱在玄尹面前,伸手拿起茶壺,為自己滿上大半杯茶。
映著夜色,云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被人發現的笑意:“掌門安心守護魔刀即可,她,吾言而有信。吾已豁然,她在宮中定安然無恙。”
想到玄璃對自己的絲綢一臉迷戀,云昱不禁感慨這么多年,她流落在外也確實委屈。
回顧初遇時,她一身粗麻短褐身上四處污垢,拋去她面部的妖族特征,看起來就是尋常人家的頑童。
玄尹得知肯定答復后,心中擔憂的事情中終于有一件是踏實。
這讓玄尹終于松了口氣,還不等點燈照亮屋子,便立刻向云昱恭敬作揖。
此時的玄尹仍然不知,他處心積慮的玄璃真身為玲瓏石,可玄尹目前無暇思索這些。
從今晚開始,他便要與修為達靈虛的弟子們輪流看守魔刀,直至玄琰帶回好消息。
假設玄琰沒有帶回來好消息……玄尹暫且不敢往下想,只能在心中祈愿一切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