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在心中默念道:我十分希望,十分期盼,你能聽進告誡;哪怕你對我說過,有難以言狀的聲音在懇求你不要放手云昱性命,我也希望你能夠不要去理睬。
以尊君方才對玄璃力量的預測,此番無休止的損耗下,玄璃可能最多支撐三日。
三日。
蘭澤再次默念著這個時間期限,腦中也響起了尊君對自己的輕描淡寫之語:“包括今日所在的三日內,她若執迷不悟,你即可做出決定:是殺了她取走已成她心臟的玲瓏石;還是任由她在三日后和地界曇花一樣敗落,再無開放。趁早決定,若損耗過多,回溯力量也需要時日。”
世長壽短,石火電光,豈可謾謂為我之歲月耶?不若還之太空,聽其自春自夏自秋自冬而已耳!
倘若三日內,玄璃未能走出哀痛,那我……
蘭澤暫時撇下這個抉擇,縱使此刻的他已有決策,也不愿直面。
送走蘭澤的霧靄并未因他的墜界而消散,煙霧盤旋不散的湖面上,忽有一葉扁舟漂泊。
看似扁舟的坖元卿躺在水中,實際上更像是寒冬飄落水面的霜雪,隨波逐流,不知此時的坖元卿正合眼思考著什么。
三日,話雖如此,但蘭澤,你怕是等不到三日。
玲瓏石終究不再是那顆毫無意識的心臟,若無法掌握她,坖元卿更傾向自毀棋子;不過這事,壓根無須他動手,更用不著等為她所困的蘭澤下決心。
不管如何,坖元卿的原則依舊不改:地界的事,地界自有方法解決。
“你要救他,也有方法。在沒有孤提醒的情況下,完全仰賴你自我思考,你可辦到嗎?”
他睜開了耀眼的緋色雙眸,懸浮在湖面,仰望上方的氤氳之景;這些虛無如幻的塵煙,好似他的心緒一般,難得縹緲游移。
作為暮雪心臟的你,會存有之前的記憶,憶起往昔嗎?
玄璃,在地界生長的你,與孤有著微妙關聯的你,會了結這段因暮雪而起的因果嗎?
想到這兒,坖元卿漠然無情的臉上忽而閃過一絲譏笑,地界居然會如此厚待暮雪的心臟——好比當年,坖元卿沒想到天界會那般厚待靈緋一樣。
如你可斬斷一切,玄璃,那你會是孤最為耀眼珍貴的生命;也是在數千年之后,讓孤再次感覺到,除開目睹靈緋存活以外的趣味。
你與她,孤與他,我們到底是誰會更勝一籌呢?
坖元卿摸了摸自己的耳鰭,嘴角又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