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小了,夕琴。”皇帝嘆氣,“近幾年朕的精神頭是越來越不好了,朕也是希望他能早日擔起大靖的重任。可你說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大靖律都還未參透明白,連那幾條已然過時的律法都瞧不出來,這日后還不是被李衛昌他們拿捏!”
皇后語塞,一時之間他確實找不出話反駁。
毫無疑問,顧深是優秀的,但要做皇帝,他還不夠——不懂變通,對政事的見解也過于淺薄,甚至性子也溫潤了過頭。
“罷了,朕會吩咐董相,讓他們多加上心的。另外,年后小八過了生辰,也要十八了,朕打算先讓他去鎮北侯軍中,磨煉個一年,然后讓他前往北域攻打蒙金。。”
北域?那可是苦寒之地,皇后當然不同意:“北域?陛下,你這是把我的心肝兒往出剜啊。那地方荒無人煙的,就是老鼠都不愿意呆,您讓他去就算了,還要讓他上戰場?!”
皇帝看起來心意已決:“他本就喜愛騎射之術,做個將軍倒是正好。”
“皇上!”
“夕琴——”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深兒性子不夠強硬,日后登基只怕是四面埋伏,送小八去北域,讓他牢牢地握住鎮北軍的兵權,也算是深兒背后的一個助力,那些個不安份的人想要糊弄他,還得想想小八手上那數十萬大軍。”
“如此一來,他們自會收斂。這樣,深兒的龍椅也能坐的更穩。”
說的無情一點,皇帝是要顧明磊拿命去給自己大哥的皇位作保。
皇后啞了聲,她知道,皇帝能把自己最喜歡的小兒子送去北域那苦地方,定是沒有別的良策了。
這是下下策。
總不能真讓顧深未來受朝中大臣牽制,到時候皇室衰微,大靖就有覆亡之險啊。
“臣妾明白了。”
皇帝長嘆,把皇后微涼的手攢進了掌心:“你放心,就算是讓小八去北域,我也會布置好一切的。”
皇后點了點頭,心里為自己的兩個兒子憂心。顧明磊那做閑散王爺的愿望,怕是不成了。
離開了的顧深可不知道御花園里皇帝的打算,他心不在焉地到了顧明磊的院子,就見顧明磊早早地等在了門口。
“大哥!”
顧深強打起精神:“小八,怎么不在屋里等?”
“我等不及了嘛。我從早上就盼著那叫花雞呢!”
“好——”顧深無奈,讓合盛端著叫花雞進了屋子。
城東的叫花雞確實是京城一絕,就連御膳房都做不出他們那種口味,顧明磊撕著雞腿,吃的滿嘴是油。
顧深瞧著他的樣子,就不禁啞然失笑:“你慢點。”
顧明磊嘿嘿一笑,分了顧深一個雞翅:“對了,我聽合盛說你剛來的路上遇見父皇和母后了?”
“嗯。”
顧明磊一下子就察覺出了他的低落:“怎么了?父皇又說你了?”
顧深搖頭,沉默了半晌,他猶豫地看向顧明磊:“你覺得大靖律中有不好的律法嗎?”
“有啊!”顧明磊毫不猶豫地答道,“不過不算是不好吧,只不過不適合現在的大靖啦。比如以往的律法規定兵士以人頭論功,是因為太祖之時,戰事頻頻,軍士論功便利,大靖更需要在四海立威,所以才有此法的設立。”
“但再往后,戰事銳減,到現在,基本已經是四海升平。那你說將士的軍功不就少了,軍功少了,就不能加官進爵。于是這些年無論是北域還是南疆,都出現了嚴重的屠城之事。他們通過屠殺一城的人,來獲得更多的人頭數,從而在論功行賞上,得以脫穎而出。”
“但屠城,讓本該成為大靖臣民的百姓流失,荒地無人耕種,同時也有損大靖國威。此法在今日,自然是大靖之害了。”
顧深震驚地看著侃侃而談的弟弟,他心底突然升騰起了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