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才俊的信送到蜀州時,南巡隊伍已經準備啟程前往揚州了。
任北望把自己的表叔翻來覆去的查了底朝天,卻沒能問出別的有用的東西。自打他知道宋聲自殺的消息,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下官無能,還請陛下責罰。”
皇帝正在看馬才俊送來的信,也沒說罰,還是不罰。
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皇帝終于放下了手里的信紙:“任卿,朕一直非常信任任家,你家幾代都在刑部任職,最是明白大靖律不可觸犯,所以朕還是信你。”
“任和觀就審到這兒吧。”
任北望抿唇:“是。”
“你現在去找魏碩,告訴他行程有變,不去揚州,直接下臨安。”
“直接下臨安?”
皇帝頷首:“揚州的張春榮已經招了,你去揚州,押張春榮到臨安來,揚州剩下的事兒都交給馬才俊去查。”
任北望心中閃過幾個猜想,但無論哪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南巡隊伍要直接前往臨安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顧賢的耳朵里。他端茶的動作一僵,看著杯中起伏的茶葉,最后微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
“還是來了啊。”
“王爺。”門口響起陳怡璇的聲音。
“進來。”
陳怡璇比前幾日又瘦了些,顧賢見了不禁皺起眉頭,但提起的卻是顧平安:“平兒已經睡了?”
“嗯。”
看著陳怡璇臉上平淡的表情,顧賢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半晌,他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放心,到時候我會讓你和平兒安全離開。”
陳怡璇沉默地抬起頭看他:“你真的想好了?母親那里……”
“不用管。她做了這么多年的貴妃,也該做夠了。而且父皇是個重情義的人,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會殺她。”
陳怡璇再次低下了頭,她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子:“好,我知道了。”
房間里再次陷入了沉默。顧賢的指尖劃過茶盞的邊緣,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卻又堵在喉嚨的地方,沒能說出來。
“王爺。”陳怡璇喊他,“跟你成親那天,真的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顧賢頓住,良久,他嗯了一聲:“那天我也很開心。”滿心以為自己成家立業,日后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他說完,陳怡璇就紅了眼睛。那時候的他們又怎么能想到他們身上留著同一個母親的血呢。
那天,他們只有對未來的憧憬,希望往后的余生,都能白頭到老。
可現在,兩個人就算坐在一起,都相顧無言。
陳怡璇抽了下鼻子,壓下自己翻涌的情緒:“我怕日后平兒會生病……你不在,怎么辦?”
顧賢沒說話。
“你說要送我們平安的離開。可東窗事發,我們又該跑到哪里去?平兒若是問我,你去哪兒了,我該怎么答?”
茶盞在顧賢的手里幾近要被捏碎了,他低著頭,聲音沙啞:“到時候,我會拜托小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