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聞言眸底墨色逐漸濃郁,他掀起眼睫看向聞人行,那種最為鋒利的嗜殺之意忽然爆發得淋漓盡致。
他勾起了一抹極其冷然的笑意,看著聞人行一字一句道:“一些人動了不該動的人,微臣給些教訓罷了。”
說話之間,薛衡那眉梢眼角的張狂之意似乎濃郁得快要溢出來一般,即使病氣連連,也沒有掩蓋住這位丞相大人的絲毫風華。
景陽低頭看著這個模樣的薛衡,恍惚之中,似乎又瞧見了那個年少輕狂的少年天才。
但他這副模樣無疑是在火上澆油,讓聞人行氣的殺氣更重了。
“那是不是哪一天朕惹到你了,你還要踏平了這乾坤宮不成!?”
“陛下言重了。”薛衡回答得不咸不淡,他極其閑適,與著暴怒的聞人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聞人行快要被薛衡這副模樣氣瘋了,他指著薛衡怒罵道:“薛衡!你當真以為朕不敢動你嗎?!”
“微臣不敢。”
“你……”正待聞人行要繼續說話之時,從花圃那頭突然疾步走來了一個身量高挑的人。
他神色匆忙,眉頭緊鎖,得體的暗紅色官服將他的身材勾勒的極其修長,像是一株傲然挺立的青松。
是陳青陽。
景陽定睛看去,忽然發現陳青陽的袍腳似乎沾染著血跡,而且看他眉目之間帶著煞氣的模樣,怕是有大事發生了。
果不其然,陳青陽向著聞人行單膝跪地行禮之后,便沉著聲音說道:“陛下,微臣有急事稟報。”
聞人行眉目之間的怒意還在殘存著,但是看著陳青陽的模樣,明白事情肯定是不小。
不然這個一向恭良守禮的大理寺少卿是斷不會這樣無禮的。
想到這里,聞人行冷哼一聲,長袖一甩便坐會到龍椅上。
“今日的宴會先到此結束,家眷先行離開,四品以上的官員留下。”
“陛下……”皇后擔憂的看了一眼聞人行,眉目含愁,還想再說些什么便被聞人行冷著臉打斷。
“退下。”
“……是。”
一場聲勢浩大的宴會便這樣匆匆落了尾,至于那個惹得龍顏大怒的丞相大人,沒有人會覺得他會出什么事情。
畢竟這么多年以來,像這樣的場景多了去了,也不見得那皇帝拿這人如何。
眾人心里門清,只是在擔憂著后面這大理寺少卿即將會說的話,若是牽扯到,明日又是哪家被株連九族,連根拔起。
不過在場攪弄風云的人沒有絲毫在乎他人的惶恐,他們的視線一同落在了單膝跪地的陳青陽身上。
景陽也不例外,她有一種預感,她的機會,似乎快要來了。
“說。”
聞人行坐在龍椅之上睥睨著陳青陽,斂了怒氣的他在此刻看上去深沉莫測,頗有帝王威嚴。
“章啟年案子審出來了,只是他不僅貪污了國子監補貼,還……”
陳青陽忽然抬起頭看著聞人行,沉靜的面容有了一絲皸裂的震驚,連著聲音都低沉了下來:“……賣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