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其實比伊萬更為驚嘆。
作為電影和舞臺劇的雙料評論人,其實有時候他難免會感嘆,雙方都有自己的優勢,比如電影的多樣視角,包括很多奇妙的剪輯,都是舞臺劇所不能及的。而舞臺劇擁有的那種面對面的力度,那種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的真實感,也是電影無法企及。他常常想,如果這種優勢可以互相傳遞,那么對于戲劇發展來說,也許就是一個全新的時代了。
而眼前,他確實產生了一些這樣的錯覺。
季銘的情緒在空間范圍內的渲染,他的形體動作對舞臺的調用和展現,當然,還有整體性的將觀眾帶入某種視覺錯覺里,即忽視掉提醒他們這一切都是造景出來的破綻至少在某種程度上。
伊萬說的很多,這是一個擁有強大舞臺統治力和戲劇表現力的偉大演員,憑一己之力,超越了演出媒介所固有的一些先天缺陷,這近乎于一種魔術了。
難以置信。
從第三幕開始,楊鳴從新生的勃勃生機里,漸漸意識到問題存在。
如果說第二幕以舞臺表現力取勝,那么第三幕就是這出戲的劇情精華所在,就像一朵名為“不安”的花,在觀眾眼皮底下,從一顆種子,長成了遮天蔽日的黑色大麗花,一切都在為這種不安和掙扎服務。
而音樂和舞蹈,也展現了和第一幕、第二幕截然不同的風格和方向讓觀眾到現在為止,一個多小時,依然沒有任何審美疲勞存在,反而一直有新鮮感在讓他們保持專注力。
霍華德不自覺地開始想象起電影來,這一段劇情,在電影里配合著各式各樣的視角、特寫、明暗、構圖,長短鏡頭,蒙太奇……啊,他不由嘆息一聲,幾乎想一想,都覺得是個無與倫比的美妙享受。
制作者太聰明了,也對演員極為信任,這樣的效果不會僅僅出現在霍華德一個人身上,因為他對電影更熟悉,所以會以電影的方式來深化劇情感受,然而如果另一個人對音樂,對演奏,對現實生活……等等更為有印象,那么同樣會以他們潛意識里側重的方式,來理解這些劇情,并與之共情。
在劇情傳達上,《默》顯然極為成功,而且手段高妙。
呼。
霍華德覺得,如果最后一幕能保持水準,他愿意給它一個9分以上的超級高分這是一個足以列入頂級音樂劇作品行列中的成績。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第四幕到來時,幾乎有一種祈求的心理不要爛尾,讓我把這個9分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