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撩起她略微被雨水打濕的碎發,
“好,我等會兒送你過去。”
丁費思到祝進華常住的房子里時,仍有些心悸,傭人以為丁費思是祝野的女朋友,哪知丁費思上去就抱住了費秀,
“媽媽。”
傭人有些驚訝。
費秀輕聲道,
“怎么了?”
丁費思只是抱住她,內心有濃濃的不舍,
“今天晚上我想和你睡。”
費秀看了一眼祝野,見他神色如常,剛進門的時候還牽著丁費思,也不像是和丁費思吵架了。
或許是要辦婚禮,費思有些不舍得她。
這是丁費思第一次到祝進華的房子里,獨棟別墅后面還有花園,可是那些花過于規整,反而沒了生氣,在雅致而整體裝潢色調偏深的屋子里行走,她有種把自己變成了一團霧氣的感覺。
這團霧氣氤氳著墨色,和這房子一樣色調低沉。
似乎馬上就要下雨。
這棟房子讓她很壓抑,特別是,她的媽媽還要嫁到這里。
祝進華對她的態度極好,但是丁費思笑不出來。
丁費思是商科學生,吃飯的時候,祝進華特地說了金融界的笑話想逗她,然而丁費思也只是牽強地笑一笑,如果換成平時,她應該興致勃勃地追問,但是今天她沒有這個心情。
晚上和費秀躺在一張床的時候,丁費思終于還是開口問道,
“媽媽,二十多年前你為什么選擇拒婚祝叔叔呢?”
費秀摸著她的頭發,輕聲道,
“我在和他三年的戀愛中,他從來沒有透露過家世,甚至于我以為他和我一樣出身貧寒,直到結婚,我頂住家里的壓力,和家里說不要彩禮,雖然我們暫時還沒有房子,但不管以后怎樣,我和祝進華都會一起孝順他們的。”
“結果在婚禮前,他突然告訴我他真正的家世,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不會那么果斷地分手,可是,你外公糊涂過一陣子,欠了不少賭債,債主揚言要剁了他一只手。”
“那段時間,我日夜煎熬,借遍了身邊所有人,甚至和他借錢,他看著我煎熬,也知道情況緊急,只拿出了兩百塊錢,和我說他也拮據,你外公最后雖然沒有被剁掉一只手,卻被嚇得中風,躺在床上半年才有所好轉。”
費秀歷經世事的眉眼無波,連聲音都平穩,
“我雖然知道借不借給我都是他的自由,只是我突然覺得他并不愛我,我最煎熬的時候,他可以冷眼旁觀,而你外公癱瘓在床那半年,我幾乎整日以淚洗面,如果我和這樣的人結婚,往后也許也會面對他這樣冷漠的一面,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并不會幫我。”
“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如果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捫心自問可以做到義無反顧去幫忙,但祝進華卻顯然不是這樣,不知道是他太冷血自私,還是我對結婚伴侶的要求太高。”
丁費思抱住費秀,鼻頭一酸,
“那你明明知道,現在為什么還要嫁給他?”
費秀拍拍她的背,
“因為現在我有能力保證,哪怕他對我冷血,我依舊可以全身而退,說白了,是我二十多年都沒能放下,我依舊是很愛他。”
丁費思眼睛微紅,
“媽媽,你到底喜歡他什么?”
這么冷血自私的一個人,當初都不愿意嫁,何必二十多年后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