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燕晟氣不氣,這師徒名分是定了。
殷承鈺心滿意足,任憑馬車慢悠悠往祁王府走。
雖說建府,確是將京中空出來的王府改動一番,殷承鈺就入住了。出宮前,陛下和太后分別賞了一波,而后開府當日汪公公為首的東廠、以指揮使馮錚的錦衣衛也象征性地送一批賀禮。
殷承鈺當個甩手掌柜,王府內臣都交給吏部任免,王府修繕都交給工部操心,連王府奴仆人選都由汪公公幫忙,祁王這副全權交付的姿態,陛下還是很滿意的,只是苦了趙貞兒,忙的不可開交。
趙貞兒聽到祁王回府,焦急地快步走向前院,將汪公公送來的這些侍女都丟到一旁。
殷承鈺剛進前院,還沒到屋里歇口氣,便瞧見左面一列帶著儒士帽的老古板,右面一列掐著蘭花指的閹人,兩邊賭氣一般隔得遠遠的,氣氛僵硬得很,見到祁王卻齊刷刷地給祁王見禮。
殷承鈺不明所以地掃了一圈,最后問向一旁站著的王府大承奉,道:“這什么情況?”
王府大承奉陳德恩算是祁王宮里的老人,雖然祁王與趙貞兒之外的老仆都不親近,但陳德恩還是比旁人可靠的。祁王開府,太后恩典,準許老太監隨祁王出宮,祁王便大方地將府內“管家”之位留給他。
陳德恩躬身低聲說道:“左邊是來應召的賬房和管事,而右邊是……‘無明白’。”
此話一聽,殷承鈺心中明了。滯留京師的舉子科舉無望,日復一日就盼著能在六部補上一個主事,若有王爺開府,爭著在府中聘用做個管事;“無明白”就是自行凈身又沒被宮中選中的閹人,除了被東廠看中打個雜,只能在王府中混個職當當。
雖然先帝命令禁止民間私自閹割,可此間陋習,不是說禁就能禁,祁王剛開府,有時候也只能順應。
殷承鈺對陳德恩說道:“挑幾個相貌過得去的留下來,其余的都趕出去吧。”
陳德恩遵命,招呼著這群人離去,可那些滿口之乎者也的老儒生不滿得很,端著架子,諫言道:“王爺此言差矣,選賢舉能,如何能以貌取人?”
殷承鈺瞧那老樹皮一般蒸不熟煮不爛的老儒生,心中煩躁得很,出言譏諷道:“本王用不著選賢,各位要等著選賢,不如明年二月會試榜下見。”
這話扎心得很,一干屢試不中的老儒生都禁了聲。
擺平這群人,祁王甩手便走,只見趙貞兒在廊下等著祁王,瞧到祁王來了,匆忙將祁王推入書房,急切得瞄了一眼祁王常服后擺,沒發現血污,這才松了一口氣,帶有幾分嗔怪道:“那燕晟算的什么人物,能勞得王爺就算身體不便,也要親自去請。”
祁王把玩著筆洗,提點趙貞兒道:“太后旨意,本王出宮可是要做賢王的。可朝堂上下誰不被同鄉、同窗、同榜、同年、同座師的情誼緊緊捆綁,本王想踏入朝堂,第一步就是認下一個好先生。”
趙貞兒不懂朝堂上的事,但她向來信奉王爺說的就是對的,祁王心中自有算盤,她就不再多言多語。
祁王更換常服,換下的月事帶交予趙貞兒去掩埋,便將陳德恩喚來,詢問吏部指派過來的文武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