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又有一批官員被從官署中帶走,而后接連兩日,衙門的大門隨時可能被一隊錦衣衛破開,揪著他們口中的嫌犯就走,駭得文武百官心神不寧,根本無心公事,甚至每天早上離家前都要與親友好好告別,生怕自己一去不歸。
這般駭人的追捕終于在中秋當日停止,看樣子錦衣衛也是打算過中秋的。
沈孛當日說了燕晟的風涼話,可是這些天過去了,錦衣衛似乎忘記燕晟這個人,雖然每日都有一隊錦衣衛上門送備案的卷宗,但是卻沒有難為任何一人,燕晟也好好地呆在原職,只不過因為連續三天熬夜,有些精神不濟。
中秋這日,沈孛想躲懶,準備晌午一過就找借口回府,籌備過節,把整個大理寺丟到盡職盡責的燕晟身上,然而他打算落了空。
衙門剛開,祁王的馬車就到了,指名道姓要見燕晟。
聽說祁王傳喚,燕晟有些愣,當即反應過來,肯定是祁王避開錦衣衛的耳目,有要事與他商計,大概率需要他出謀劃策……
想到這,燕晟腳步不停地行至大理寺衙門口,祁王坐在馬車上根本不露面,只是喚燕晟上車。
祁王的聲音比一往沙啞許多,仿佛喉嚨受了傷,燕晟聽得心中一緊,想都沒想就跨上馬車。
瞥見祁王的一瞬,燕晟差點呆住。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位玉樹臨風的少年郎嗎?
往日珠圓玉潤的臉頰因過度的消瘦而塌癟,本就深邃的雙眸因暴瘦而凹陷,顯得愈發深不可測,與往日的故作老成相比,今日卻是多加了不只一分老氣,但也多了幾分凌然不可犯的威嚴。
“本王今日臉上貼了花?先生看這么久?”殷承鈺打趣道。
燕晟剛要回話,卻感覺到馬車一震,原來乘御官便催促馬匹前行,根本沒做讓燕晟下車的打算,燕晟意識到自己被祁王“綁架”了。
“殿下!”燕晟顧不得祁王面容上的巨變,氣急敗壞地喊道,“停車!臣尚有公務!”
祁王沒有發話,車夫根本不聽燕晟的話,馬車行駛不誤。
殷承鈺看著燕晟氣惱的模樣,得逞地笑道:“多日不見,先生不問小王安好,開口便是以下犯上,妄想指揮親王車駕,嘖嘖,真是無情。”
燕晟本來就精神不濟,馬車空間又小,他身材頎長,根本伸展不開,最后只能頹坐在馬車之上,無可奈何地問道:“殿下想要臣做什么?”
殷承鈺輕笑一聲道:“簡單,本王只要先生穩穩得坐在馬車上就好……”
祁王話音剛落,馬車驟停,燕晟一時間沒坐穩,磕到車板之上。
殷承鈺立刻收了玩笑的模樣,望著車門的方向,目光犀利如炬。
一陣喧鬧聲淡去,只有一人走近祁王車駕,隔著門簾喊話道:“殿下,小臣等無意冒犯,只是聽聞一欽犯躲入殿下馬車,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