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賦文一瞧,燕晟就猛地一愣,這……這人當真不簡單。
良知之外,盡是“隨心”,這話說的好呀,與燕晟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燕晟不愿意留在京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京官們的束縛太多,衣食住行無一不上綱上線,甚至連行酒令,都要扯上幾句“圣人之言”。
要燕晟來說,這都是些附庸風雅的俗人!圣人之言算得上金科玉律,但也不會管到人吃喝拉撒這些小事,只要大德無虧,其他小節隨心便可,若是大德有虧,那些小節做的再盡善盡美,也只能說是道貌岸然。
可京官“道貌岸然”地多了去了!萬閣老,堪承魁首,看到這樣否認他們主張的賦文,又怎么可能喜歡?
燕晟握著這篇賦文,有些激動地問道:“殿下,臣能否面見此人?”
殷承鈺有興趣地挑起眉毛道:“先生見過他了,可先生對他印象可不好,認為他奴顏媚骨,愿意放棄舉人的清高給本王寫話本。”
燕晟猛地一驚,回想起那只江西白斬雞。
雖然初次印象不佳,但經由這篇賦文,燕晟對汪邈改觀不少,尤其那些看起來當時看起來不合規矩的行為,也有了解釋,那就是“隨心”。
誰說舉人必須要清高?誰又說舉人不能巴結權貴?
或者說在汪邈看來,為祁王寫話本算不上“巴結”,哄祁王開心也算不上“諂媚”,他只是“隨心”而已。
他想出人頭地,他相信祁王能讓他達成所愿,所以他不遮不掩地將他的心意全盤托出,落在燕晟帶著刻板印象的眼中,反倒成了“奴顏媚骨”。
實話說,多少文人巴結座師,諂媚長官的時候比汪邈更甚!可燕晟習以為常,反而到祁王這里,多了幾分挑剔。
燕晟深刻反思自己往日待祁王哪里一個“苛刻”說的盡,起身行禮請罪道:“臣有眼無珠,竟然把這般良才美玉當作尋常瓦礫看待,實在是暴殄天物,請殿下不計前嫌。”
殷承鈺本就做面見汪邈讓燕晟陪同的打算,但燕晟認錯態度這么好,如果不多加利用,實在可惜了。
殷承鈺故作思索的模樣,吊著燕晟的胃口,慢悠悠地說道:“先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按先生往日的話來說,本王就是心眼小,愛記仇,先生怎么辦?”
燕晟有些哭笑不得。
無奈之下,燕晟只得再拜頓首道:“臣逾越,日后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
得了燕晟的承諾,殷承鈺這才放過他,喚陳德恩進來,去把汪邈帶過來。
陳德恩皺著眉頭瞥了燕晟一眼,他怎么還在!
陳德恩覺得祁王與燕晟這事,比他想的嚴重,很明顯祁王對燕晟也不是毫無感覺。但這路不能走錯,天家可是有王位要繼承的,就算是親王,也不能隨便斷袖!
拆開祁王與燕晟,這事得從長計議,具體要怎么做,他還得下去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