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恩領著汪邈入王府花園見祁王,忽然間遠遠瞧見祁王跪坐在古琴旁為燕晟彈琴,驚訝萬分,以至于都沒能記起汪邈外人在身旁。
汪邈自然也瞧得真切,聽著祁王如流水般的琴聲,不由感嘆道:“殿下也是性情中人……”
汪邈的話點醒了陳德恩,他不客氣地將汪邈拖到一旁,一邊拉著他掉頭離開,一邊嗔道:“王府的事情還輪不到你說話!”
雖然被陳德恩拖著走,汪邈還是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不由對燕晟的位置有那么一絲的羨慕。
陳德恩雖然對汪邈的妄言不滿,但是也不會苛待他,只把他關到一間小屋子里,匆匆忙忙又趕去告知祁王。
可這不回來還好,剛回來正好瞧見燕晟為祁王戴上玉墜,兩人之間過分的親密辣的陳德恩眼睛痛,恨不得當場沖上去把燕晟拖出府門,丟出去,還要狠狠揣上一腳,罵道:“休要帶壞我們王爺!”
可是陳德恩也只能想想,轉過身避開,等著燕晟退回原處跪地行禮后,陳德恩才跳出來道:“王爺,那舉人來了。”
雖然按理一個舉人根本不夠求見的級別,但是殷承鈺特意安排下去,汪邈若是求見,一定要網開一面,及時上報,所以陳德恩這番冒失闖入,殷承鈺也不以為意,擺擺手道:“本王知道了,讓那白斬雞好好等等。”
看到祁王沒有離開燕晟的意思,陳德恩只能咬著牙退下去,臨走前還是沒忍住狠狠瞪了燕晟兩眼,心中罵道:看著人模人樣,偏偏要扯斷我們好好王爺的袖子,什么東西!
燕晟敏感地察覺到陳德恩那點莫名其妙的敵意,但他向來不插手王府內部的事情,自然也就忽視當作沒看見。
既然提起汪邈,殷承鈺自然想起中秋宴上那篇賦文,正壓在書桌上,還等著讓燕先生瞧一瞧。
殷承鈺起身扶起燕晟,笑道:“先生言重了,小王有一事求先生解惑,請先生隨小王來。”
燕晟自然順從。
殷承鈺帶著燕晟進入書房,請燕晟在一旁落座,親自從書案上取來那篇賦文,交到燕晟手中。
殷承鈺覺得仿佛脖頸上戴的玉佛過沉了些,墜著她的頭比往日低了幾分,賦文交到燕晟手中,剛好碰上燕晟的眼睛,四目相對,在書房狹小的空間之中,還是有幾分欲說還休。
殷承鈺并不喜陷入莫名的情緒,很快轉頭避開,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前的玉佛,不自然地指使道:“先生看看這篇賦文寫得如何?”
燕晟膽大了許多,盯著祁王問道:“這是哪位舉子的賦文?難道如今科舉行卷,都行到殿下這里了?”
科舉行卷一事始于唐朝,兜兜轉轉這些年,隨著科舉愈發興盛,這陋習只有愈演愈烈。尤其春闈臨近那幾月,主考官的門前,簡直是沒有落腳的地方。但是行卷行到親王這里的,汪邈大概還是頭一份。
燕晟的話不經意間帶上一點指責的意味,畢竟科舉的考生都算是天子門生,尋常親王避之不及,哪有像祁王這樣主動招惹的?
殷承鈺覺得燕晟的目光仿佛帶刺,戳得她全身不自在,仿佛獵物與獵手的位置在這一瞬間顛倒,主動權落到燕晟手中。
殷承鈺是不可能服輸的,她坐回書桌后,依靠在軟軟的椅背上,嗤笑道:“他哪里是行卷到本王這里,他算是直接行卷到陛下跟前了!”
說罷,將中秋宴上趙岐的事情挑挑揀揀地給燕晟說了一點,略過祁王自己在其中的手筆,只是含含糊糊地提到萬閣老對汪邈無緣由的不喜。
聽了祁王的一番話,燕晟也對手中這份賦文多了幾分興趣,能戳中陛下心事,又揭了首輔逆鱗,這篇賦文能有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