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哪有心思聽這人自我推銷打廣告,他揮一揮手讓何貞閉嘴,在心中記下,打算讓錦衣衛將此人的祖籍背景都調查清楚,才放心將他留在燕晟身邊。
不管怎么說,何貞便留下來照看燕晟。
古語云,傷筋動骨一百天,燕晟一時半會兒是動不了了,鄭卓只得重新為燕晟安排住處,何貞自然隨行。
何貞也當真不是吹噓,等燕晟落定,令身邊伺候的小廝按住燕晟的肩膀,他捏著燕晟的手臂,一直向下捋順,力道適中將燕晟已經麻木的左臂揉開,何貞碰過的地方仿佛一條火線一般,痛的燕晟咬住牙。
何貞看了一眼燕晟慘白的臉,為了分散注意力,閑聊道:“大人的確能忍,古有關公刮骨療毒,今日大人也相去不遠。”
燕晟慘淡地笑了笑,趁著燕晟放松這一瞬間,何貞握住燕晟的手猛地用力,只聽骨頭嘎巴一聲脆響,手腕終于復位。
燕晟忍不住悶哼一聲,一瞬間身后的冷汗濕透了衣衫。
燕晟喘息片刻,才恢復鎮定問道:“你不是保證不疼不痛嗎?”
何貞笑嘻嘻道:“最疼的地方已經過去了。”
何貞慢慢與燕晟熟絡,也不畏懼冷臉的鄭卓,吆喝道:“取一壺烈酒來。”
鄭卓皺著眉頭瞧著何貞行醫,看得出這何貞的確還有幾把刷子,就擺擺手讓下屬照做。
一壺烈酒不一會兒就送到位,何貞喝了一小口,吧嗒吧嗒嘴道:“好酒好酒!”
隨后何貞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在喉嚨口咕嚕咕嚕半晌,隨后噴到燕晟折斷的手腕上。
這噴的功夫可不一般,酒液像一條線均勻地噴灑在燕晟的手腕上,每滴酒都帶著同等力度降落在腕骨上,他的手腕一跳一跳地痛,感覺斷掉的骨頭仿佛被吹氣一般脹起來,麻酥酥地撞到一起,時而酸到骨頭縫里。
一時間燕晟的手腕酸麻脹痛,這味道齊全了。
何貞噴過酒解釋道:“大人別嫌我臟。”
燕晟此時已經沒心情管這些閑事了,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從頭上滾下來,他咬著牙道:“無妨。”
何貞用一塊白布將燕晟的手腕緊緊地包住,扎了幾圈,牢牢地系住。
完成這一系列,何貞也滿腦門子汗,他不修邊幅地用袖子擦了擦汗,將自己拿招牌內的兜子取過來,掏出幾個黑乎乎的丸子碾碎了,用紙一份份包好。
何貞囑咐道:“這是我祖上的接骨丹,大人早晚飯前服用一份,用后多服用溫水。”
燕晟無力地點頭道:“多謝。”
何貞繼續道:“明日我再來為大人捋筋,一個月后便能長成,三個月便能活動如常,六個月能吃重,就算做農活也不是不可。”
燕晟有幾分昏昏沉沉地送走何貞,便一頭栽倒在塌上。
手臂的痛讓他一方面清醒,一方面昏沉,腦中思緒紛雜,一時間不辨歲月春秋。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站在朝堂上,耳邊嗡嗡地吵鬧聲不絕于耳,他努力去聽,卻仿佛沉在水底一般,什么都聽不清,只能從同僚一張一合的口中分辨出來:
大梁敗了,五十萬大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