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華斷斷續續說了幾句,接著艱難地扭動脖子,轉頭看向兒子,有些艱難地喘息道:“還恨嗎?”
“不恨了……”許圣哲眼眶愈加紅了,眼中泛淚道:“早就不恨了,也沒資格去恨。
您打下的家業,您想交給誰就交給誰,那是您一手打下的!
前幾年,我著魔了。
等我想明白了,已經不可挽回。
所以,我才急著上市,才急著告訴您,雖然不可挽回,可我不會讓您一手打下的龍華籍籍無名下去。”
“這……這些……不重要……”
為事業奮斗了一輩子的許江華,這時候說了一句不重要。
因為,真的不重要了。
從他退下來的那一刻,從大兒子成為植物人的那一刻,他都看明白了。
身外之物,終究只是身外之物。
龍華重要嗎?
不重要!
兒子想要證明的,想要給他看的,他都知道,也都看到了,可他沒有阻攔,他只是在默默地去看,去等,去讓兒子去證明自己。
停頓了一會,許江華再度喘息道:“照顧好家里,照顧好月琴和孩子。
龍華,該如何就如何。
最后,爸求你……”
許圣哲猛然落淚,狠狠點頭道:“您放心,我會送他去美國治療,治好了就留在那邊。
讓他娶妻生子,讓他傳宗接代!”
許江華眼神陡然亮了起來,臉上忽然展露出笑容,緊緊握著兒子的手,艱難道:“好……我兒子……比我好……”
等說完這話,許江華沒了聲音。
整個房間里,除了低泣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私人醫生急忙上前查看了片刻,接著對床邊的許圣哲低聲道:“許董……去了。”
許圣哲沒吭聲,眼神有些恍惚,抓住父親的手一動不動。
身后的紀元忠輕嘆一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阿哲,節哀順變。
現在,還是讓老哥走的安心一些吧。”
許圣哲眼神漸漸回復了神采,轉頭看向管家道:“財叔,爸的身后事,就麻煩您幫著張羅了,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這話一出,不少人看向他。
許圣哲卻是不管不顧,松開父親的手,起身就往外走。
白月琴見狀急忙道:“阿哲……”
許圣哲悶聲道:“沒事,我去一趟醫院,接他回來。
爸走了,讓他也送最后一程。”
他解釋了一句,其他人這才松了口氣。
許家父子的爭鋒,眾人其實也有所耳聞,就怕這時候許圣哲還放不下,連父親去世都不管了。
現在既然是去接許如龍,其他人也不再阻攔。
……
9月5號。
許家舉辦了告別儀式。
李東帶著幾位遠方高管一起前來吊唁。
靈堂中。
許圣哲跪在一側,其他許家親戚也都披麻戴孝,人群中,較為顯眼的是坐在輪椅上的許如龍。
許如龍并未清醒,不過植物人并不意味著是死人,許如龍睜著眼,一動不動,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離去。
李東祭拜完,許圣哲帶著許家人一起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