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生前對朕有恩,薨亡,朕賞賜撫恤金與親手賜號,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這將軍生前可有什么后人妻兒或是族系一脈所有都徹查清楚,一個都不許漏。”
“賞金誰人敢克扣半分,便是違抗圣旨忤逆之罪,一律誅殺。”
“各自賞金百金,綢緞百匹。”
“見皇上這近日緊皺眉頭,可是心情不佳”
風侍葬長嘆口氣。
“這大將軍對朕向來有恩,這薨,朕為實心情不佳。”
終于所有人都退下了,他獨自走回書房。
有風吹來,吹的房間內燭火明明滅滅,將他的身影倒映在墻上,拉的無限長。
風侍葬看著手中那手寫詔令,黑色眸底冰冷徹骨,仿佛淬了冰。
詔令尾端有一層金色文印,那是皇上親筆寫的密令,唯有接令之人才能揭開信封并且看清上面的字跡,其余人氣息不對甚至連打開都不能做到。
這密令上的字跡很是干燥,半分殘留墨汁都不留,想必是他早就寫好了。
將詔令看了又看,風侍葬這才走向燃燒著的火爐旁,將紙張的一角靠近火苗,“轟”的一聲,紙張立即被燃燒起來。
紙張干燥,火苗很快就撲了上來,宛若貪婪的舌頭正在大朵快頤,風侍葬這才松手,看著紙張上最后殘留的一個字也被徹底燒了干凈,神色平靜。
紙張上還有字跡未被完全燃燒殆盡,隱隱約約還殘留稍許的筆墨。
若是認真辨析,還是能辨認出個幾分字跡來。
那個字是“殺”。
倒映在他晦明深暗的眸中,完全不留一絲光澤。
這世上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詔令很快就被一層一層地轉了下去,所有人都贊嘆皇上重情重義是絕對的明君。
是啊怎么會不是明君呢
這死去的將領,當年一劍殺入皇宮城,一劍劈開守城軍,二劍踏破皇宮門,三劍直逼先帝喉,是風侍葬最得力的心腹之一。
可以說,風侍葬能逼宮成功成為皇子,一大半功勞都在他手上。
這皇位剛做不久,那將領的妻子便剩下了一名男嬰。
當朝之上風侍葬為那男嬰親賜封號親賜領土,大肆分封讓他的待遇不輸于任何皇親國戚,獲得了全天下的美譽。
只可惜,那孩子命短,過不多久便死于一場大病,甚至連一年都不曾熬過。
風侍葬得知后又親手寫下牌照賜予各種珍奇異寶,為那男嬰陪葬,號令天下在那七天之內不許用明火做飯只用冷食來祭奠這孩子。
那將領知道后感激涕零叩首寫過,表示定會為風侍葬拋頭顱灑熱血,一輩子都為他賣命。
而后,錦衣玉食的日子沒有享受多久,卻在這事上薨亡。
風侍葬便又追封獎賞,自然是獲得了全天下所有謀士的心。
所有人都贊譽皇上生命心慈。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封密令里的內容。
若是他們看到的話,只怕會面色發白,驚恐于他的思維嚴密步步為贏,再也與他不敢靠近。
二桃殺三士,著實風雅讓外界津津樂道。
可是這不動聲色地除掉一個功高蓋主的將領乃至所有后代,除掉了可以暗中威脅自己位置的將領,并且不留一絲話柄給外界乃至后人分毫線索,也是一個極為恐怖的事情了。
終于,所有紙張都被燃燒殆盡,殘留灰燼化為了一串串火蝶展翅高飛,再也沒有了任何痕跡,風侍葬這才轉身。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火爐里的火,滅了。
房間內,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局。
甚至連那個死去的大將軍唯一兒子染病暴斃身亡,都是他的局。
與此同時,雁棲宮。
安鈺公主半臥在床榻之上,將杯中熱茶喝了干凈,這才將茶杯放在桌上,用手帕擦了擦嘴,而后朝著站立在旁邊等了許久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