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她這突然的反轉變化讓它有些猝不及防,滄凌反問道:
“嗯?”
陳湘熙嘆口氣,聲音也有些自責。
“葬他......需要我,我不能再把他一個人留下來了。他會難過的。”
她垂眸,聲音很輕。
“這深宮中,他孤家寡人慣了,需要一個依靠的。而且,我也不想離開他了。”
“他今日這樣子,都是被我逼出來的,我知道,我也很難過。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來。”
也就這幾句話,風侍葬身邊的氣勢,驟然消散許多,看向她的眸子竟有些微微漣漪泛起。
滄凌以為她是被迫的,有些著急。
“主人?主人?是不是他威脅您了?您切莫因我而受到委屈!”
陳湘熙嘆口氣,看著她笑著搖頭,笑容有些勉強。
“沒有,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人類的感情。”
她說著,頓了頓,揉了揉她的頭,苦笑嫣然。
“我愛他。”
風侍葬眼中有一絲詫異閃過,隨即轉為了難以置信與狂喜。
“就算他踏平了我的國土,我卻依舊愛他。”
“我需要留下來,然后陪在他身邊。”
他只是聽著,眸子里的戾氣,頓時軟了下來。
就連身體周遭的殺伐,也在那一瞬煙消云散。
看向她的眸子,軟了下來。
仿佛剛才那樣令人窒息的威壓,只是一個幻覺。
只見陳湘熙說著將它的身子扶起來。
身上的傷口大部分痊愈了,滄凌現在也能夠勉強化為了人形。
銀白色的長發,淡藍色的瞳孔深處夾雜著絲絲黑色的紋印,身著純白色的虎皮馬甲長裙,漂亮的如同雪原里的精靈。
果然如她第一次見到它的那樣,實在是漂亮。
陳湘熙輕撫她的臉,笑了笑,替她理了理衣領。
“你趕快走,注意隱藏自己的氣息,去找繁漪,她會給你療傷。”
“你走的時候迅速一點,一旦逃離京城便立即以獸的形態離開,那樣你的速度會快很多。”
“我看了你的傷口,他應該是先把你當做祭品祭祀出去,即使那條黑蛟,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停了下來。”
“你趕快走,不要再被抓回來了。你再被抓回來,我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看著陳湘熙打開了籠子,扶著那只白虎走出來,風侍葬轉身順著暗道離去。
“放它走。”
連聲音也跟著輕了下來。
玄離跟在他背后低頭稱是。
盡管他沒有指明到底是誰,但是他清楚是誰——皇上定是因為這女子這番話而心軟了下來。
再去勸說,定是白費口舌。
它注視著他的背影,在心里長嘆一口氣,只能哀嘆這些皆是命數劫難,這女子就是他命中注定要遭受的劫難,它再如何也無法替眼前人承擔。
它低頭正欲下旨,突然想起了剛剛他的表情。
盡管只是一瞬間,但仍舊驚得他一個顫栗。
是錯覺么?
玄離猛地抬頭,看向眼前離去人的背影,難以置信。
他......
竟然笑了?
一個平日里從不愛笑的人,竟然笑了?
剛剛他無意之中看到了他在聽她說“我留下來陪他”的一剎那間,嘴角竟有些微微勾起,好似在笑。
玄離被這場景釘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所剩下的念頭,唯有懷疑。
他笑了。
剛剛因為她的一番話笑了。
一個平日里從不笑的人,竟然因為一個人的話而笑了。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