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理解,她為什么會背叛他。
明明當年承諾的是讓他等十年,待到她將國土完全收復,雍耀統一,她就回來,陪在他身邊。
那個時候她承諾的多好?
為他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若是真的兩個男孩,便再多生一個罷了,定是讓他兒女雙全,膝下成群,享受天倫之樂。
多好的未來......
他信了,放了手,讓她回去了。
就算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注定于他為對立面,就算已經知道了她是敵國之將,依舊選擇了放手。
他看著她,目光幽幽。
小騙子........
他想著,握緊了雙拳,看著床上的人。
一個給他編織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夢境,借此騙了他整整十年的小騙子.......
給他許下了一個美好的承諾,讓他在這深宮中等了她整整十年,卻在最后捅了他,讓他去死......
看著她的目光越來越冷,被她傷者的那個地方越來越疼,閉眼,眼前血紅一片。
洶涌的殺意噴涌而出,他只覺得現在自己的理智幾乎快要被仇恨所淹沒。
殺意與憤恨催的他頭腦發漲,突然,聽聞一聲細細的低語。
略有些軟糯,應是在撒嬌。
心中所有怒火與憤恨就在那一瞬間全部煙消云散,他睜眼,低頭看向了床上的人。
“哥哥,我想回家,帶我回去吧........”
小丫頭在夢里也不老實,賴賴卿卿地貼著他嘟噥著。
“哥哥,我想家了.........”
她聲音有些顫抖,大概是在夢里夢到了曾經的那些事情。
“哥哥.......我怕......”
風侍葬看著她揪著自己的手指,目光冰冷——若是以前的她,定是低聲叫著他的名字,但是現在.......
卻沒有抽出手指,而是任由她握著。
只見她揪著他的手指,緊緊拉著不放手。
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密布,身子也一下一下地抽搐著。
“我怕,我怕.......”
風侍葬終于還是心軟了下來,嘆口氣,半臥在她身邊,抬手擦拭著她額頭上的冷汗,輕聲道:
“熙兒乖,不怕,我在。”
懷中人的身子明顯停了下來,微皺的眉宇也略略松開了一些。
“葬?”
風侍葬輕聲道:
“嗯,我在。”
她本就抓住他的手指突然用力了幾分,不住地哀求。
“我怕,你別走,我怕黑,我怕......”
疼痛感從被她緊緊攢住的地方傳來——她的指甲因為她的用力,深深地沒入了他的皮膚,有鮮血滲出。
風侍葬卻一動不動,任由她這樣握著,另一只手撫摸著她的頭,一下一下地順著梳理著她的背脊,好讓她安靜下來。
“不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動作嫻熟,因為他已經習慣了——當年在陰陽路的日子里,她剛剛開始殺人,十分不適應那樣的血腥場面,經常在夜里做夢,驚厥,驚叫,渾身冷汗津津。
這個時候,他總是會將她摟在懷中,抱著她輕聲安撫。
說來也怪,每每這個時候,她總是能一夢到天亮,再也不會做那些恐怖的夢境了。
“我不走,乖,我不走,別怕,我不會走的........”
他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打著她的背,低聲哄道:
“乖.......”
次日清晨。
陳湘熙剛睜眼,便聽聞身邊有人道:
“娘娘,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