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賣?”,邱秋嗆了一口奶茶,拍著胸脯,咳了幾聲后她又問:“那,那你是什么專業畢業的?”
陳薰回答:“漢語言文學。”
邱秋說:“學中文的去送外賣?你這個專業跨度有點大啊!”
陳薰解釋說:“畢業那會兒爸爸生病了,我就回老家了,病情一直反復,沒辦法找固定的工作,我有一個病友群,里面很多家人都在送外賣,時間自由,收入也好一點。”
“這樣……”邱秋點點頭,說:“那你爸爸病好了?”
陳薰說:“爸爸走了。”
“對不起……”邱秋換了個話題,說:“所以你就出來工作了?”
陳薰點頭說:“對,我原本其實還想在老家考公務員的,但我弟弟逼我出來,他說,我要不來海市,他就不去報到了……”
陳薰的眼前晃過了一片黃色的油菜花田。
清明落葬的時候,遇上了以前的老鄰居,原來中學時就去了美國的鄰居家哥哥三年前就回來了,在海市工作,是上市公司的技術總監,衣冠楚楚,一派精英范。
而那時她正蹲在墓碑前描字,因為怕弄臟衣服,她披了騎手外套。臉上是被煙熏火燎出的灰色,又被汗水沖出一條條溝壑。
當時她腦中浮現出了是個字:天差地別。
她沒想到她的表情被弟弟記在了心里。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晚上,弟弟對她說:“姐,你去海市工作吧。”
她剛想拒絕,弟弟便語速很快的說了一大段話,似乎那段話在他的心里已經存了很久很久了。他說:“這幾年家里都靠姐姐犧牲自己撐起來的,我知道姐姐是自愿的,但是我不能繼續,我不能繼續讓姐姐為我犧牲了,我現在已經成年了,就算還要送外賣,也應該我去送,反正姐姐你去海市吧,去做你喜歡的工作,我姐姐,也應該做辦公室吹空調拿高薪,做那個什么總監的……”
陳薰恍然驚覺,那個會因為找不到醫保卡而哭泣的男孩已經長成一個男子漢了。
她打斷了弟弟:“我已經不送外賣了,在看公務員的書,你馬上要去上大學了,我在家陪媽媽……”
弟弟打斷了她,他問:“姐姐你想去海市的吧?”
陳薰沉默了。
弟弟說說:“我可以自己掙學費和生活費的,我一個男的,要過下去肯定比姐你容易……”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媽媽站在門外說:“小薰,你去海市吧,媽媽有退休金,家里房子還在,用錢的地方也不多,媽養的起你們兩個。”
……
“那你怎么選了我們公司呀?”邱秋的提問拉回了陳薰的思緒。
陳薰說:“我海投了無數的簡歷,有回復的就兩三個,其中就有我們公司,而且我以前讀書的時候,還挺喜歡折騰化妝品的,就過來面試了,然后就進來了。”說著,陳薰突然想到了什么,說:“我以前發的化妝貼,最多的回復有快一萬了呢。”
“呀,真的嗎?”邱秋有些驚訝了,“那你是網紅啊!”
陳薰說:“那時候還沒有網紅的概念呢,就是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