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是什么她說不太清楚,就知道模模糊糊地,賀顏深帶著他的妻子和他們的小孩出去旅游,有人問她:“她怎么能把你一個人丟下呢?”
這句話問完,她就委屈的淚流滿面。
如果這是有意識的紀紹棠,她肯定覺得這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她根本不會難過,說不定還會高興地大大方方地祝福賀顏深。然而夢里的她由潛意識支配。
她并不開心。
她甚至想哭,她在夢里確實哭了,醒來滿臉濕潤。
根本就不是所想的那樣高高興興地祝福他們。
她會難過,會覺得不開心,無論覺得怎樣,都不是好的情緒。
如果說夢和現實是相反的話,賀顏深沒有將她一個人丟下,反而是她丟下了賀顏深。把他連帶著那只肥胖的大橘。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天還未亮,灰蒙蒙的一片,從窗簾縫隙看出去,能看到對面樓頂紅色的彩燈在變換著色彩。
她住的這個小區,每年在過年的時候就會換新的彩燈,換了也不會摘下來,一整年就那么亮著。偶爾壞了就修,修了再用。
每天晚上的時候彩燈亮起,變換著各種各樣的顏色,有時候晃的人眼睛疼,有時候又覺得喜慶。
紀紹棠下床洗了把臉,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窗邊的飄窗上看著樓下的景象。
這個點是沒有什么人的,大家都在睡覺,還沒有從夢中醒來。
小區里流浪貓狗多,似乎這一塊有人每天會給它們喂吃的和水,雖然是流浪貓,但除了沒地方去,其他的都是挺好的。
夜里,有些狗狗們就喜歡叫,犬吠聲里偶爾還夾雜著幾聲拉長的喵嗚聲。
肯定又是一場貓狗大戰。
紀紹棠看著路燈底下蹲著的一只純白色毛的小貓咪。
賀顏深走的時候帶走了大橘,說貓是他撿來的,由他負責喂養。
其實他不應該這么說,紀紹棠對大橘怎么會沒有感情呢。
賀顏深只負責撿貓,把貓咪從又臭又臟的流浪貓養到毛發光滑柔順的人是紀紹棠,讓它慢慢變胖的人也是紀紹棠。
賀顏深只是后來搬了過來,接手了喂貓鏟屎這個工作。
貓咪一點點長大,本著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爹的原則,本能的和賀顏深更親近。
畢竟紀紹棠只是會逗它玩,扒拉它幾下。有時候還會惹怒人家,惹得這只沒良心的貓動不動就給紀紹棠一爪子。
不過賀顏深帶走貓,也挺好的,畢竟紀紹棠要去學習,照顧不了也找不到能幫忙喂養的朋友,如果再扔在貓飼,誰能肯定它不會重蹈覆轍小哈的經歷?
人只要單單坐在那里,腦子里的念頭就會以每秒好多個來發展。
她開始想到大橘,由大橘就想到了賀顏深,一點一點回憶和賀顏深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就能發現很多曾經不愿意在意的細節。
從這一點點的細節中,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又好像還是那樣,沒有什么可在意的。
賀顏深曾經為她做過的那些她不可否認,可是這些只要一和她的難過和傷害掛鉤,她就沒有辦法再用理性思維。
感性思維讓她覺得,這些都是賀顏深愧疚之后的補償,遲到的補償,比什么都輕賤的補償,不是為了她好,而是為了讓賀顏深自己覺得舒服。
這種補償她不需要,要了也沒意義。
只要一想到這些,必然會想起曾經的強迫和那些讓人痛苦的記憶,她忘不了,就沒辦法用理性來思索紀紹棠藏在表面之下的真正心思。
他或許真的是為她好過,可是這些和那個孩子比,根本什么都算不了。
紀紹棠是個很矛盾的人,腦子里在告訴自己,和賀顏深沒有直接關系,不能怪他。可是想來想去,她只能怪他。
人就是很容易把不好的情緒發泄給最親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