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她長大了,出嫁了,父親也變了。
盡管父親涼薄,但蘇安安該幫還是得幫,不僅為了自己不再受劉氏掣肘,也希望蘇家不在以后三家商會的爭斗中,淪落成犧牲品。
畢竟,父親確實養育她十六載,恩情該報得報。
且她也明白,女子若無夫家看重,娘家在垮臺,于她沒有任何益處。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道理她豈能不懂。
她與蘇家,暫時是一條線上的,無可分割。
去庫房拿走了母親的遺物,滿滿一箱子,小廝抬著放到了馬車里。
來時空手,走時滿箱,翠煙暗暗沖小姐使了個顏色,意思是小姐真棒。
蘇安安淡笑,示意她莫要多言。
翠煙焉能不懂,又說起了別的話題,拉著月落研究,這葡萄藤能不能養活。
月落莞爾,說只要澆水保濕,及時遮光,適當控溫,只需半個月左右就能生根。
翠煙詫異,聽月落的口氣似乎還挺懂得養花。
月落莞爾,略懂一點而已。
蘇安安不語,思緒似乎飄到了車外。
馬車晃動,車簾起起伏伏,透過縫隙,猝不及防的瞧見了窮人巷。
還是那么潮濕,陰森,位于陽光背面,陰暗遮住了巷內深處一切的污濁。
蘇安安恍惚,曾經,那巷里也有她的身影……
時間善待于她,一轉眼,她回來了。
斂下思緒,她看著巷口的乞丐堆里,下意識的尋了一圈,后又想起了什么,遂作罷。
剛剛放下簾子,一個瘦小的身影就從巷子里跑出來,身后幾個年輕的乞丐,氣急敗壞的追。
邊追還邊喊,“小子,知不知道什么是孝敬,在這一片乞討,懂不懂規矩,快把饅頭拿出來。”
那瘦小的身影急了,亂竄,忽的就撞到了蘇安安的馬車上,驚了馬匹,馬兒嘶鳴,幾個乞丐都嚇一跳。
車夫勒緊了韁繩,穩住馬兒,扭頭一看幾個乞丐在爭搶,開口就罵了句,“找死是不是?”
乞丐們態度瞬變,看這車,咋的也算個有錢人,不是他們能招惹的,忙道歉,說只是追這個孩子才不小心沖撞了貴人馬車,望貴人見諒,莫要計較。
而后又惡狠狠的對滾到馬車底下狂吃饅頭的小崽子說:“小子,快給我出來,聽到沒有,將我們的食物還來,老子不跟你計較。”
邊說,另外兩個人還邊去拖拽。
那小子怕是餓得很了,就躲在底下,嘴里饅頭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道:“才不出來,這是我的饅頭,好心人給我的,是你們要搶我的。”
乞丐啐了一口,給你的又如何,這可是在老子的地盤,使了個眼色,另外兩個乞丐忙鉆到車底下去拖拽。
小子掙扎的厲害,但仍然架不住兩人的力氣大,一扭頭就給他拽了出來,動靜大了,碰到了馬車邊緣,翠煙挑開一條縫隙看,蘇安安也好奇望了一眼。
這一望,就怔住了。
是他。
“住手。”她當即出聲,制止那兩個拖拉那孩子的乞丐,而后從荷包里扔了一錠碎銀道:“拿去,夠你們買吃的了,這個孩子,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