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萍搖著蘇淳說:“蘇淳,求你,和我一起去看醫生。”
蘇淳根本不理,海萍就站在床前干著急。
蘇淳回頭看一眼海萍說:“我沒事。燒是一種自我保護。你不必在這守著了!”
海萍站著不動,
蘇淳太累太累,怎么都感覺睡不夠,老是不想醒,他于是說:“海萍,我再睡一會兒。等起來就沒事了。”再睡。
夢里,蘇淳對著墻說:“老婆,我真的很愛你。”
海萍抱著蘇淳的胳膊靠過去,流著淚說:“我也是。老公,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蘇淳很溫柔地攬著海萍,不一會兒,就像嬰兒一樣很有安全感地硬將自己塞進海萍的腋下,睡得很踏實。
而等蘇淳清醒過來,又是一副拒絕的表情。不說話,陰郁。
海萍很希望蘇淳一直熟睡,夢里乖得像個寶寶,又溫柔又深情,一直都不醒,直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就什么都忘記了。
蘇淳這樣反復著,倆天沒吃東西,只喝一點水。人都瘦得脫了形。另一個脫了型的,是海萍。
海藻幾次打電話來,海萍都用平靜的聲音在電話里跟海藻說:“我很好。我們都很好,你別擔心。你不用過來。你過來了他反而沒有臉面對。”
到第三天早上,蘇淳徹底醒了。一大早就坐起來,看身邊的海萍被痛苦折磨得非常蒼老的臉,帶著驚慌、愧疚,不敢直視蘇淳,偶爾目光里會流露出一種“隨便,愛誰誰”的決然。
蘇淳突然就有些不舍得。
這個小女人,跟自己在這個城市辛苦打拼這么多年,為自己生了個可愛女兒,平時在街頭窮逛也不會鬧著買東西,上菜場買點菜都要被人笑,從來沒要求要過生日,買蛋糕什么的慶祝。
蘇淳的眼淚掉下來,滴在海萍的頭上。
海萍更加不知所措。她不敢說對不起。因為這種過錯已經不是一句道歉可以解決。現在,她就是犯了罪的囚犯,在等待蘇淳的宣判。無論結果是什么,她都決定承受,只要蘇淳好過。
蘇淳一直流淚。蘇淳仰望天花板,希望眼淚回流,可是就是止不住。
蘇淳終于一把攬過妻子的脖子說:“海萍,我愛你。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該怎么辦?”
海萍哇地就放聲大哭了。
這么多天,海萍每次哭,都是悄悄的,只敢流眼淚,不敢出聲音,她生怕自己的聲音打破這種安靜,讓最壞的結局提前到來。海萍怕蘇淳醒來,然后清醒地丟一句:“海萍,我已經不愛你了。”
以前,一直說“老婆,我愛你”。可海萍從不珍惜。聽得太多了,以至于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
人哪,只有當你失去的時候,你才覺得珍惜。海萍在蘇淳睡著的時候想,若是能有個大大的盒子,將以前蘇淳說過的所有“我愛你”收集在一起,即便蘇淳走了,她也可以每天拿出來聽一遍,這樣就不會太傷心。
現在,蘇淳說:“海萍,我愛你。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海萍拼命點頭,她非常想答,老公,我也愛你。可她就是說不出口。她覺得,她說的分量,與蘇淳相比,太輕太輕。
兩個人抱在一起流淚。
海萍終于累到了極限,突然放松,現在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海萍去找海藻的時候,海藻正埋頭寫簡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