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葛荊陷入沉思之際,他身后悄無聲息的貼近一個人。
此人個子不高,清瘦清瘦的樣子,臉色淡漠腳步輕盈,從容的向前走去,貼到葛荊身邊時手指狀若無意的摸向葛荊的腰間。
很多人那里都懸掛一個香囊,除了騷包公子裝的是香草外,多數人裝的都是銀子。
這人的指尖堪堪摸到香囊,陡然手指一伸,就如剪刀般一掐,剪斷絲絳,順手把香囊摘到手里,靈巧無比。
直到香囊被人摘走,似乎葛荊還無知無覺。
這只手又快又巧,主人顯然是個手法極高的妙賊。
妙賊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異常從容的貼著葛荊肩頭走過。
他頭都不回,眼神就那么直直的看著前方,從容的越過葛荊走到前方一拐,向西方走去。
葛荊好似真的不知道香囊被人摘走,赤檉敲著青石,篤篤篤的向前走著,來到十字街頭左右瞅了瞅,也向西拐去。
兩個人一個再前一個再后,誰都沒看誰,真好似毫無關系的向前走著。
走著走著,人流逐漸密集起來,妙賊腳步一錯,身子一閃就在人群中消失不見。
篤篤篤的敲打聲持續不斷,從街前到街中,一直持續到街后。
當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從耳中徹底消失,妙賊從兩棟小樓中間的隘巷探出頭,望著葛荊消失的背影詭笑一聲:“想抓我,再練幾十年吧!”
一聲詭笑,妙賊縮回頭,身子向后一竄,幾個起落沒入樓群深處。
妙賊的速度很快,仿佛一縷清風般從人群閃過,左拐一條街,右拐一條巷。
他走的路線十分繁瑣,幾乎在掠過一個人時,還不等這個人扭過頭就已然看不到他的身影。
所以,即使妙賊在鬧市里堂而皇之的顯露身法,他仍然隱住自己真實面貌。不管是普通人還是玄者,都抓不到他一絲痕跡。
一刻鐘后,樓群逐漸稀疏,眼前出現一片片平矮院落,及至遠遠能看到高大城墻時,眼前驟然闊朗,一個無比寬闊的園林出現在眼前。
四圍皆是高大林木,中央卻是縱橫溝壑的菜圃。
說文曰:樹果為園種菜為圃。
妙賊走進玄武圃,在不遠處停下,滿臉帶笑的墊著手中的香囊,得意洋洋的跟凈水渠前蹲著的一個人不知道說著什么。
“這里應該就是荒族皇家殖園果的玄武圃吧?”
身后陡然傳來淡淡的聲音。
“誰?”
妙賊一個虎跳落在一株杏樹上,回頭一看頓時愣了。
因為葛荊拄著赤檉靜靜的站在門前,看都沒看他,而是兩眼直視看著不遠處,正蹲在地上洗著白蘿卜的刁御。
“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妙賊一聲厲吼,尖銳刺耳般的難聽。
“為什么不可能是我...”
葛荊淡淡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眼仍然沒有看他,一步一步的向刁御走進。
“給你...”
刁御洗好一根蘿卜,頭都沒抬扔給葛荊一根。
葛荊抬手叼住,塞進嘴里吭哧咬去半根。
他一邊吃著一邊囫圇不輕的回道:“你不厚道啊,讓人剪走我一袋銀子,就跟我一根蘿卜糊弄啊!”
刁御還沒回話,妙賊已經從杏樹上跳了下來,抖著空空無也的香囊,一蹦多高的叫道:“給你,給你,一個空口袋,一個銅板都沒有,還一袋銀子。”
葛荊吭哧又咬了一口白蘿卜,水靈靈的煞是解渴。
“明明是一袋銀子,我這么大個人物帶個空口袋能在姑臧城生活啊!”
葛荊的眼從妙賊身上掃過,赤檉在胳膊下一夾,蹲在刁御身旁。
肩頭在刁御肩頭上一撞,用被白蘿卜塞得滿滿的嘴示意下暴跳如雷的妙賊:“他...誰...啊!”
刁御又洗了兩個蘿卜,一屁股坐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啃著蘿卜道:“姑臧城里抓的一個小偷。”
“什么小偷,呸呸呸呸。”
妙賊一聽,不干了,一個虎跳來到葛荊身前。
抬手把干癟的香囊丟在他懷里,沖著刁御叫道:“我是大盜,知道不,未來必定名徹天下的大盜荀無影,無影無蹤的荀無影。”
葛荊頭不抬眼不睜,兩指叼起空香囊,向刁御抖了抖:“一個銅板都沒有了,你的手下,你說怎么辦?”
刁御終于抬起頭,手指一頂,把半個的蘿卜屁股塞進嘴里,“我是官,他是賊,怎么可能是我的手下。”
“賊不正好是官收編的嗎?”
葛荊糊弄了一句,然后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荀無影。
“我是大盜,我才沒被他收編呢?”
荀無影嗖的一下跳出,離他們遠遠。
刁御看了眼葛荊,扭過頭又看了眼荀無影:“你什么意思,這小家伙還有什么稀奇不成?”
葛荊沒說話,認真的打量著荀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