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萬千,別人的道千萬條,走不出自己的道,永遠都不是道。
就像現在的琴藝,楊雨池教授葛荊,她的手快樂跳躍,如同小鹿般的歡暢。
她的琴聲彷如江南的天,婉柔纏綿;如涓涓的小溪,泛著漣漪;如一汪嫻靜的潭水,清清泠泠...
可換做葛荊就幡然換做另一個人,他的手穩、重、準確,如同大山一般不會出錯。
一指落下,琴音就像奔騰的巨浪從琴板上涌來,若想用一句詞形容,也唯有‘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能準確些。
葛荊的手沒有太多變化,一舉一動有板有眼,但發出的音色卻有著千變萬化。
聽著聽著,楊驚雷和楊雨池發現,葛荊的手法有些慢,有些笨拙,泛起的音卻帶上了葛荊的心、意和性格。
就像關山月一曲,本為傷別之意,亦感慨戍邊將士,爭戰疆場而鮮有人還之愴。
就像‘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閑。’一句說的是戍邊兵士仰望邊城,思歸家鄉愁眉苦顏。當此皓月之夜,高樓上望月懷夫的妻子,同樣也在頻頻哀嘆,
楊雨池出手,無緣由的帶上一絲江南煙雨,女兒閨閣兩地相思的痛苦幽怨。
到了葛荊手中卻彷如洪鐘大呂般的悲愴,那里有長風吹度,有黃沙鋪蓋,直到最后孤寂悲戚蒼涼到了極致。
楊驚雷仿佛聽到一只孤狼在萬里徘徊,孤獨無計,看不到一絲生命跡象。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千古邊塞,征戰殺伐,無休無止,以至于不見有人還。
萬里無人煙,明明會讓人悲愴到無以復加之地,像楊雨池就展現出無盡的悲怨,可換做葛荊就不一樣了。
他如同孤狼一般環視,然后仰天長嘯。
雖然悲戚、蒼涼,帶著無盡無休的孤寂,可事實上落入楊驚雷的耳中卻不是悲戚致死的感覺,而是像嘯月....
孤狼嘯月,它在與天空懸掛的孤月對話。
“叔叔的心好寬闊啊!”
楊驚雷激動不已,翻過身掀起車簾,目光炯炯的看著葛荊,看著葛荊對面,一眼不眨的望著葛荊的妹妹,楊雨池。
葛荊在哪里孤寂如古木,一絲不茍的撫琴。
車簾掀起,一絲光芒透進,楊雨池的眼一晃,頓時看到哥哥探進的頭,還有震驚的目光。
楊雨池嫣然一笑,悄然無聲的來到車轅。
嬌小的身子倚在窗口,肩頭頂著哥哥的肩頭,隨著車廂搖擺的幅度搖擺著。
“叔叔好厲害!”
“嗯,我學琴時好笨,怎么都彈不好。”
“那時你還小,在說了,叔叔看過那么多的書,底蘊深厚。”
“嗯,先生當時也說過,沒有底蘊感悟不到心,融不進去意。年歲小,只能先練習琴技了。”
在葛荊琴音悅動時,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談得甚是歡樂。似乎有五六年的時間,他們都未曾這樣的輕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