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不孝,時隔兩年才來看望爹娘。”他深深地看著父母的墓碑,一時之間竟在他的至親墓前語塞,不知是因為太久沒來,或還是羅昊在邊上的緣由。
“差不多去年這個時候,孩兒在武林大會上力克眾位掌門,又為長江邦拿到了武林盟主,得到了皇上的賞識,免去一年的賦稅讓長江邦的弟子和子民都過得還不錯。”一陣沉默之后,江泰華開口,他將手上拿著的赤魄雙手平握,一層層繞去它身上包裹著的布帶,隨著布帶的褪去,槍頭紅晶閃耀,在火光的照射下,晃過羅昊的眼睛,這也是羅昊第一次見到赤魄的全貌,刺眼的紅晶閃地羅昊瞇起了眼,反射的晶光折射在江升的墓碑上,渲紅了他的靈名。
“這把槍叫作赤魄,當今神器,無堅不摧,是四年前南蠻族一役后,幫維年兄解決了泉州危機,他花了四年無數個日夜親自在淬劍池打造的一把紅晶利槍,作為回報借給了孩兒,呵,維年兄從小就一直摳搜的很,如此神器既然在孩兒手中,我一定會將它物盡其用,親手將那加入通天寨的長江邦叛徒商別鶴捅穿…”江泰華手指溫柔地滑過江升和蔡茹粗礪的巖石墓碑表面。
“這真是一把好槍。”羅昊插嘴道,但江泰華并沒有接他的話,他只好識趣地繼續跪在一邊兒。
“爹、娘,你們的孫兒江流在少年英俠會上拿冠軍了,你們一定會像十八年前我拿冠軍時候一樣高興吧…”江泰華的嘴角苦澀地扭了扭,淚在眼眶打轉。
“老邦主若是在世,一定會以江少爺為驕傲的。”羅昊打岔道,江泰華點點頭,凝望著江升墓碑上的墓志銘——惆悵南林事,長江獨至今。
他不禁恍惚,祖父江覺蒼在江灣地創立長江邦,在武林上立足,父親江升拓寬長江邦領地,收復了江陵和洞庭,又以生命的代價換來九宮山的領土,當長江邦交付到他手上卻沒有了進展,只得勉強維持,攻占龍虎山和巫江口的進程遙遙無期,或許真要落到江流手里,父子聯手才能完成,就像十六年前他和父親江升聯手才收復洞庭領地一樣。
“說到他,我真該動身回江灣地了,否則趕不上兒子的慶宴,嵐蓉又該責怪我了,來,我們走。”江泰華緩過神來對著雙親的墓碑長磕三聲響頭,隨后站起身用有力的手掌拍了拍羅昊的肩膀。
他們朝墓窖的出口走去,穿梭于石柱之間,他身后的雙親隨著火光的離去重回黯淡,仿佛耗盡最后一口氣跟隨著兒子的腳步。他依舊走在羅昊后頭:“我真該每年抽空來這祭望一次他們,只有當直視他們的時候,才能讓我知道我為長江邦做的還遠遠不夠。”
“邦主,您別苛責自己,您代表長江邦贏取了三次武林盟主,為朝廷保送了數十次國商,四年前還平定了南蠻族,光這些戰功已經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了,少邦主這次能取得少英會的第一,也一定是遺傳了你,技藝和槍法都更勝其他各門派一籌,依我看長江邦近百年依舊是蒸蒸日上。”羅昊在前頭說道。
江泰華當然聽膩了這些話,“行了,這些恭維的話我都聽厭了,我做的這些和爹還有祖父比起來根本微乎甚微,何況平定南蠻族也是與冶煉山莊合力才僥幸取勝,也是不少弟子用生命換來的,還搭上了邢師弟的性命,此次三河壩的慘遇的確如你所說,給我敲響了警鐘,這筆朝廷的珍貨我還不知如何交代,現在東邊不止通天寨作對,還冒出個海商會,西邊的魔教也正在進犯我中夏,我看這場江湖的腥風血雨很快就會波及到長江邦來了。”
“邦主,長江邦已在江湖立足百年,這些磨難定不會擊垮我們的,我將永遠聽從邦主差遣。”他們從墓窖中走出,羅昊熄滅了火把,身后墓窖中的寒意戛然而止,詭異的暖流迎面而來。
“去為我備馬吧,我這就啟程回江灣地。”江泰華遣走了羅昊,他也走出了墳墓地。
東風拂過他糾結的長發,襲來久違的芳香,一如孔嵐蓉的指尖,他傾聽著小鳥的歡唱,其中夾雜著幾聲雪鸮鳴叫,鳥兒們撲翅驚走。
這是江風第一次跟他來到墓園附近,令他心生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