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李皞覺得腦海里有什么東西崩塌了,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當晚,他生了一場大病,房間里忙忙碌碌的都是宮人,這一刻他忽然感到非常寂寞,他突然就有些想念起他那個有些瘋癲的母親了。而直到他病愈,重新跪在靈堂里,晏平帝也沒有來看過他。那個時候,他似乎隱隱明白了什么,也開始懂得了害怕,這跟面對善變的母親還不一樣,這是發自內心對于生命的害怕與擔憂。母親對他再不好,他心里總是知道母親是在意他的,可現在的這個父親卻明顯不會像母親一樣在乎他。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討厭李晙就被他劃上了等同于活下去的等式。時至今日,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咳咳。”
寒風刺骨,這天氣王府早應該換上厚棉被了,可李晙蓋的還是夏天的薄被。這窗戶一開,冰冷的寒風一吹,本就體虛的李晙被這一凍竟清醒了過來。
李皞有些激動又有些不知所措地趕忙扶起他,大聲對陸通說道:“陸通,水,快!”
陸通從沒有見過太子竟然會像現在這般失態,手忙腳亂地倒好水,遞給他。李皞接住,觸手冰涼,不悅道:“怎么是涼的?”
陸通一摸桌上的小茶壺,果然是涼的,里面隱隱傳出一陣不是很好聞的味道,這茶水更有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倒下的,更不知道放了多少時日了。原來一個人若是失勢了,真的會過的生不如死,陸通想到這里也不禁有些唏噓。
“我去找下人要壺水。”陸通說完,便跑了出去。
可一炷香后,他還是一無所獲,不禁納悶,這下人都去了哪里?擔心太子等的著急,他便回去先跟太子說明情況。
原本還在焦急等待的太子,聽他這么一說,心忽然就沉了下來。
“殿下,謝氏那里應該知道情況,可需要臣去?”
李皞有些自嘲地說道:“不必了,人都要沒了,還在意水涼不涼的有什么意思?”
李皞心里明白,這一切正是他的放縱才會發生,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將這冰涼的水給李晙灌了下去,趁著李晙清醒的片刻,李皞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說道:“恨我嗎?”
應該是恨的,怎么可能不恨?在晏平帝面前他尚且還要活的謹小慎微,被父母兄弟厭棄的人只會比他活的更艱難!本來他們是可以報團取暖的,都怪他一時鬼迷心竅,竟然著了別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