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皌已經有些被嚇到了,連拒絕的理由都說不出來。但這里是椒房殿,皇后的地方。
“你大病初愈,身體還未復原,切磋之事還是作罷吧。”
聞言,李晙先是冷哼,繼而卻又哈哈大笑,這笑容竟有些凄厲之感。魏皛皛擔心地上前攔住他的衣袖,李晙反手握了她一下,才說道:“母后到底是擔心兒臣的身體?還是擔心兒臣會傷到十一弟?這一年多的時間,母后從未去王府看望過兒臣,就連兒臣的大婚之夜也不愿意來王府見兒臣一面,母后是不是早就知道兒臣要面對的是什么了?您是故意放任她們折辱兒子的吧?如果您真的想讓我死,給我個痛快都不成嗎?你就這么恨我嗎?兒臣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生下我,真的讓你這么難堪嗎?”
李晙雙眼腥紅,似是憤怒似是悲痛,唯獨沒有眼淚。似乎從太宗皇帝過世之后,他便再也沒有哭過了。
皇后靜靜地看著他,聽著他一字一句地質問,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李晙說完之后,呼出胸中的那口濁氣,也不待皇后再說些什么,拉著魏皛皛便離開了這里。有皇后的阻攔,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宮里動李皌了。
在李晙走后良久,皇后方才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李皌一眼,什么話也沒說便離開了。聰慧如她,怎么不知李晙怨氣由來?想必是李皌在中間做了些什么,激怒李晙,方才有此一幕。但當初決定舍棄這個兒子,選擇后位之時,對這一切她的心中早已有了準備。她不會為了李晙而懲罰李皌,同樣也不會阻攔李皌仍然以李晙為墊腳石攀上更高的位置。
李晙走得急,魏皛皛有些擔心他的狀態,便拽住了他的衣袖。此時已經走出了椒房殿的范圍,李晙便停下腳步,問道:“夫人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一會兒?”
魏皛皛搖頭,問道:“你生氣了?”
“沒有啊。”
“你走這么快,還說沒生氣。”
李晙解釋道:“剛才在椒房殿出言不遜,我擔心不走快點,萬一被母后捉回去挨板子怎么辦?”
魏皛皛失笑,“你還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話是沒錯,但不適合說出來,所以我們得走快點,還趕得及去東宮蹭個飯吃。”
消息靈通的太子早已知道他今日會上門,只是要怎么接待是個問題。李晙上門,毫無疑問是要討回先前的賬。
現在朝廷局勢多變、風云詭譎,他與李皌已經是確定的對手,原本作為他最大靠山的晏平帝駁回了他要舉薦郎文棟為兵部尚書的奏折,顯然已經開始防備他了。李皌背后有皇后,晏平帝自己又是圣心難測,在這個當口,李晙竟真的枯木逢春,作為第四方勢力強勢插入,自己的處境越發不妙。李晙與李皌不管怎么說都是親兄弟,斷不會下死手,如此,自己的處境堪憂。
太子不由得嘆了口氣,一旁的太子妃陸蓉聽到后,寬慰他道:“七弟一向光明磊落,你不是說之前他原本有機會將真相說出來的?但他最終選擇自己承受這一切,說明他還是顧念你們之間的兄弟情誼的。待會兒他來了,你好好與他說說,看在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他必不會真的與你為難。”
一個是幼年喪母,一個是家人厭棄,兩人本該抱團取暖的,只是造化弄人,誰又敢違逆晏平帝的心意?
坐在兩人中間的李澩可不知道父母在憂慮些什么,他現在只想吃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的好吃的。偏偏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母親還不讓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