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就是拂云仙姑。”
婦人說完看向眾人,所有的人都在失語出神,神思恍惚。婦人這次完全沒有訴說的得意,她當初看見的時候比現在的眾人還要震撼。
“她說的娘子是誰?”過了半晌,才有人想起什么來問道。
“是道觀里的另一個女子,李娘子。”老漢回答道。
緣聚緣散,喝茶的人說笑著散去了,茶棚里很快就變得空空蕩蕩,不過今日的聽聞也夠他們幾日的飯后談資了。舊人走了,新的人又聚過來,茶棚里很快又熙攘起來,說著更離奇更新鮮的故事。
徐長庚走在山路上,翻過大瑯山就是揚州城,到了揚州轉水路,兩天就能到達京城。這時日色西沉如金,在山脈背陰處投落大片陰影,各類野獸山鳥的叫聲開始在山林間回蕩。
徐長庚想起離開時賣茶老漢對他說的話:“小哥今天要翻過大瑯山可有點懸了,夜里山上虎狼多。不如先找個地方投宿,明天一早再出發,傍晚就能到揚州城。”
“山上不是有拂云仙姑嗎?”徐長庚忍不住打趣道。
老漢吹胡子瞪眼:“小哥不聽便罷,何必冒犯仙姑?”
徐長庚說完也覺得失言,大概是聽了婦人說的故事心緒難免震動。
他朝老漢歉然施了一禮,道:“失禮了。”
他敢獨身上山,也不是全然沒有把握,他手中粗布裹著的不是棍棒,而是一把長劍。而且,他書箱里還帶了麻油和火把呢,虎狼之類的野獸都懼火。
天色好像在一瞬間暗沉下來,星月明晃晃,照得山間的樹林和道路清晰可辨。各種鳥叫聲,蟲鳴聲,野獸叫聲夾雜在一起,更顯恐怖怪異。
徐長庚行走在山路上,口中大聲唱著:“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聲音振振如洪鐘。
忽然一聲低吼傳來,一道黑影撲向他。徐長庚在地上翻身一滾,拔出長劍,在月光下亮出閃閃寒光。一對綠油油的眼睛像兩個燈籠浮在夜色中,是什么野獸?
徐長庚一邊戒備著,一邊迅速燃起火把,黑影又一次撲過來,借著火光,看清了是一只吊睛白額大虎。
徐長庚把火把往前一掃,黑影猛地往后一退,人和虎互相戒備互相緊盯。
夜色里暑氣上浮,徐長庚感覺渾身熱得發燙,握住劍柄的掌心微微發汗,似乎能聽見血液流動的唰唰聲。
老虎試探著往后退幾步,徐長庚絲毫不敢松懈,果然老虎猛然往前一撲,口中血腥氣逼人,徐長庚左手拿火把一掃,右手持劍往前一刺,劍尖抵住硬物,刺中了,有鮮血順著劍刃流了出來。
老虎吃痛,抬起前掌一拍,頭往前一揚,劍和火把都被掃落在地。徐長庚視線頓時發黑,只感覺有熱氣和腥臭氣逼近,是老虎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完了完了,徐長庚心頭一緊,只怕今晚要葬身虎口了。
“咄!”耳邊忽然聽到一聲女子的輕喝,老虎頓時被擊出三尺遠!
似曾相識似曾相識,徐長庚腦中轟然,是拂云仙姑!
果然眼前閃出一盞玲瓏的八角宮燈,一只雪白的纖纖手提著燈柄,暖黃的光芒照耀著一張少女的臉,明媚耀眼。
這就是婦人說的拂云仙姑?
徐長庚望去,只見少女如傳言一般穿著一身綠羅裙,柳眉鳳眼,靈動明艷,笑嘻嘻地看著他,道:“不用害怕,老虎已經跑掉了。”
徐長庚回頭一看,果然不見了老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