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被搶了風頭,瞪大眼睛白了老漢一眼。
不是山魈?那是什么?
眾人的視線轉移到老漢身上,連徐長庚也抬頭看了老漢一眼。
老漢很快解答了眾人的疑惑。“是老虎!”他說道。
老虎?山林間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野獸,是老虎倒也在情理之中。眾人不再好奇,看向婦人的神色也帶了幾分懷疑。
婦人把眾人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黧黑的臉唰的變紅,紅了又變黑。她惱羞成怒道:“我娘家嫂子和劉大娘家比鄰,這話是我嫂子親口說給我聽的。你說是老虎,可有什么依據?”
“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老漢連連擺手,“是拂云仙姑說的。”
拂云仙姑啊,婦人的嘴巴微微張開,卻不肯再說話了。
拂云仙姑?那是誰啊?不知道的人忍不住問道。
“那劉生夫婦都被惡虎叼走了,幸虧仙姑心善,把他們從虎口救下來。”老漢說著撫了撫花白的胡須,“兩人前天就到家了,全都完好無損毫發無傷,還說要送禮答謝仙姑呢。”
虎口救人,聽起來倒像武林中人,凡夫俗子錯把會點武術的俠客當做仙人也是常有的。
但知道的人可不會這么想。
就在一年前,大瑯山上忽然冒出了一座道觀。說是冒出是因為從沒聽說過大瑯山有什么宮觀廟宇,這太一觀就像是一夜之間忽然憑空修建起來的。觀里除了兩個修道的女子什么人也沒有。其中一個就是拂云仙姑,另一個不知道名號,只知道姓李。
“莫不是山中的狐貍變成人來迷禍人吧。”有男人不懷好意地笑道。
“可不敢這么說可不敢這么說。”老漢振聲說道。
沉默了很久的婦人看了眼打趣的男子,正色開口說道:“去年冬天,連下了幾天的大雪,山上的餓狼沒吃的,就跑下山來村子里找食。”
隨著她的講述,眾人仿佛看見雪夜里狼群圍著村子嚎叫,眼睛里閃著兇狠的綠光。村里強壯的漢子全都舉著火把,扛刀拿棒的嚴陣以待,婦人的丈夫也在其中。老弱婦孺全都被護著躲進了屋里。所有人都心驚膽戰,連人家喂的雞都縮著脖子不敢叫出聲來。
婦人趴在窗邊,看著這場狼和人的對峙,牙齒格格打顫,分不清是因為冷還是恐懼。
野狼狡詐奸猾,常常結群出沒。狼群越聚越多,嚎叫聲此起彼伏,驚得夜棲的山鳥嗚哇亂飛。狼群在頭狼的指揮下排列起隊形來,村民越來越絕望,有人低聲哭泣。
忽然頭狼嚎叫一聲,仿佛發號施令,狼群朝村民沖來,狼爪扒動的雪濺起尺來高。婦人閉上眼睛別過頭去,不忍看這血腥殘暴的一幕,卻聽見旁邊的人大聲尖叫,她忍不住睜開眼,只見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穿著綠羅裙的女子,她手里提著一盞宮燈,站在狼群和村民之間,茫茫雪地里宮燈發出暖黃的光芒,仿佛暖進了眾人的心里。
她輕喝了一聲:“咄!”進攻的狼群被什么打了似的摔倒在地。女子就這樣走進狼群里,群狼退避,沒有一只敢靠近她。
頭狼退后了幾步,朝女子發出一聲長嚎,準備進攻,女子手指一點,頭狼就被撞飛了三尺遠。頭狼很快爬起來,嘴角流下淋漓的鮮血,迷茫又恐懼的看著她。
女子看著狼群,淡淡道:“我家娘子算到山下有難,讓我來救助村民,我也不與你們為難,且退去吧。”
婦人怔怔的看著這一切。她是在和狼說話嗎?是這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但更令婦人匪夷所思的是,聽了女子的話,頭狼嚎叫了一聲,狼群真的如潮水一般退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看來是我瘋了。婦人怔怔的想。
“好了,狼群退了,你們也各自回家去吧。”女子說完提著宮燈走了,所有的村民還停留在方才的震撼里,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挽留。
如果不是雪地上還有群狼雜亂的腳印和血跡,眾人覺得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