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當肉人被論斤賣?”
“那個。”
“你才論斤賣,俺在那兒可算是個賣力氣的。”
“那個。”
“哪個?哪個?哪個?到底哪個?”
江十一才發現一直被忽略的陳泌已經不哭了,而且用了好幾個弱弱的“那個”試圖插嘴,被插上嘴的江十一很不耐煩,沒人指望從陳泌口中能說出啥好玩意兒。
“我有個主意。”
“喲呵,陳圣賢不哭了,還能想主意了。”
陳泌貌似已經徹底習慣了江十一的中傷,一臉百毒不侵地繼續說道。
“有糧食就好了。”
憋了半天結果就崩出一口索然無味的屁,一心只想把中傷進行到底的江十一頓時覺得失望。
“我是說,如果我們還能搞到糧食就好。”陳泌盯著江十一看。
“怎么搞到糧食?”
陳泌愣了一下,語塞。那一刻他又展現出那令江十一引以為恥的一面,好似心有靈犀,江十一瞬間懂了,這樣的心有靈犀更讓他引以為恥。
“再搶一次?”江十一索性戳穿了他的欲言又止。
陳泌的單純與江十一的敏感一樣簡直令人發指,腦子里有點啥風吹草動就會瞬間呼之欲出,只是難以想象這種主意能在陳圣賢的腦袋中出現,就不難為他再說出口了。
陳泌低頭沉默,他的臉本該通紅,可是長期的營養不良他的臉無力通紅,大概這也在詮釋著吃不飽飯的人也不配講究廉恥的大道理。
宋癸才剛領悟到這段談話的意味,他看了看另外兩人,說道:
“我都行,只要有糧食吃,都行。”其實并沒有人在征求他的意見,只是他希望在這種事上面,他只是提了意見。
最終,宋癸和陳泌都看向江十一。
“看我干嘛?”
兩人對視了一下,然后十分默契地又把目光移回江十一臉上。
“大晚上的我們上哪兒搶去?”
這本該是一個設問,三個人心里都有同一個答案,江十一把它問出來,是不想獨自承擔這份罪惡。
然而分享被心照不宣的沉默狠狠地拒絕了,如果江十一繼續執意要分享,那么這樣的沉默似乎不介意持續到永遠,最后他只能選擇放棄了。
“行。”
三個人心里都很清楚,想要在一個晚上搞到足量的糧食,烏七八黑的滿世界找肯定不是辦法,唯一可行的就是那個之前被他們搶過的可憐的村莊,之前三十一個人都能搶到,現在足有兩百多人,就算少了個矮子這事兒依然是輕而易舉。
唯一的問題僅僅是江十一心底那引以為恥的矯情,越是引以為恥越是無法割舍。
說要連夜去搶糧,此時的廢物們總算是流露出了掠奪者該有的嗜血,特別是剛剛獲取了一次完全的勝利之后再要去掠奪同一個受害者,這樣的必勝的欺凌只需少量勇氣與大量無恥。
輕車熟路,二十幾個吃飽的廢物領著兩百多個饑餓的廢物沖向那個來不及舔舐傷口的村莊。被凌辱的少女還未來得及穿上衣服,還未來得及擦拭眼淚,便又聽見了外面更跋扈的叫囂,他們要來搶走因為良心而留下的那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