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結果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但因為這個結果太過無關緊要,致使江十一人生第一次有了體驗過程的心情。
誰能想到,這種近乎滄海桑田的人生變化僅僅用了六個月,以至于每一個明天都讓江十一感到那么的應接不暇。
姓戴的矮子早已被遺忘,饑民們只會記住糧食,更何況江十一們也不再是饑民,不再是廢物,外面的人稱江十一為江太陽。
礙于他的本名實在是過于類似外號,到最后人們反而認為江太陽才是他的真名,十一不過是他在家的排行,甚至給他蒙上了一些玄幻色彩,于是乎各種坊間傳聞就開始發酵了。
太陽臺上有十一條惡龍,各個神通廣大,最小的十一龍要接受歷練所以降世投胎為現在的江太陽,盤踞在太陽臺上。
天地良心,這樣的玄幻故事可真不是江十一自己編的并流傳的,還真是人們口口相傳把這個半年前還是不打折扣的廢物編成惡龍降世,大概是認為太陽臺上的這個男人既不威猛也不是仙風道骨,怎么看都不像是個能為禍一方的主,如果沒點神秘色彩往他這肉體凡胎上加持,實在是難以說服自己去屈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弱雞的男人。
人們總是需要拼命地甚至有點自欺欺人地往既定的結果上面臆造各種能夠自圓其說的邏輯,因為結果看得見摸得著,所以無論邏輯有多么扯淡都一定要相信。
從這個角度來講,這個世界的本質只是一種不斷妥協與潤色的話術罷了。
江十一欣然接受這樣的玄幻色彩,原來善惡真的不重要,重要的從來都只有強弱。
而江十一自己非常清楚,這一切能夠發生的原因,不是什么努力,不是什么惡龍降世,也不是什么天生神力之類的臆想,完完全全單單純純僅僅是因為爆表的運氣。
這想起來讓他不舒服,人生下來,活著,其實什么都改變不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埋著頭去體驗。
這是一個來自命運的甜蜜的耳光,而江十一并沒有因為它的甜蜜而忽略了這本是一個耳光的事實,所以江十一依舊保留了對該耳光應有的倔強,具體表現在她——那個幸存的少女。
她恨江十一入骨,可她受到了江十一的善待,而她需要這樣的善待,就算她自己不想要,她的弟弟也需要這樣的善待。她對此感到不解,因為那是個屠村的惡龍,或許她永遠也不能理解她不過是江十一對命運保留的最后倔強罷了。
她撫摸著日益脹大的肚子,她將要以這樣屈辱的方式當上一位母親,僅僅是為了活著,她此生被迫要與仇恨和屈辱共舞。
而陳泌不屑于這樣的自欺欺人,隨著矯情丟失的還有他的語言能力,語言往往是矯情的幫兇,他徹底變得沉默寡言。
本來就屬于天賦異稟的骨架,加上足夠的糧食以及兇狠的鍛煉讓他的身體在六個月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強壯。
六個月前他跟江十一打的那一架輸的很難看,江十一只希望這不是他立志變強的原因,如果此時的他跟江十一再打上一架的話,結局可能是需要打上馬賽克的那種血腥。
最快樂的是宋癸,快樂得忘記了牧天的初戀而在遙遠的太陽臺娶上了妻子,并且今晚將要迎娶的是第二位,善于忘記的人總讓人羨慕。
今晚的新郎官忘記的不僅是初戀,還忘記了他的搶到第一任妻子時的堅貞誓言,也忘記了這次的第二任妻子也是搶的的事實。他還堂而皇之地把新老兩對岳父母綁到山上參加喜宴,仿佛這一切都是皆大歡喜的明媒正娶。
“十一爺,婚宴開始了。”
江十一讓孟紅女在他身邊像一個侍女,他想讓這個敏感多思的姑娘知道自己信任她,明知仇恨卻依然信任,聰明的她便會感到安全。
“你也跟我去吧。”
她沒有回應,江十一也沒有等待她的回應。
“帶上弟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