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軸是一門藝術,也是身為領袖的必修課,半點壓軸的實力也沒有的江十一只好選擇精通了壓軸的藝術,起碼在裝神弄鬼上他胸有成竹。
他以眾人矚目的時間出現在了婚宴上眾人矚目的位置上,以睥睨眾生的姿態舉盞暢飲,在座兄弟們也紛紛舉盞相敬,江十一的步履未曾停下,瀏覽著諸座對太陽王的虔誠,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角落里的陳泌。
陳泌滴酒不沾,即使在這樣的場合也不會破例,他躺坐在那里等著江十一的視線,最后兩人很默契地頷首略表敬意。他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去戲弄如今的陳泌了,不僅是因為他的沉默,更是因為他如今的氣場,同樣的軀殼,卻換了一副不可冒犯的靈魂。
宋癸拿著兩碗喜酒趕到江十一面前來了,他拉著最新的媳婦,把一盞熱酒推到江十一手邊。
“恭喜恭喜!”
“多謝多謝!”
沒有太多的客套話,今晚的主角與此地的主角一飲而盡,仰頭大笑,這一下子點燃了整個婚宴的氣氛。
只要你有實力,無論你是賊還是官,只要你有了讓人敬畏的實力,就會成為附近五百里諸多郡縣繁復的關系網中的一員,而這種婚宴就會演變成一種重要的社交場合,附近郡縣的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趁機來結識這位新銳的太陽王。
所謂有頭有臉,有的是自認為的有頭有臉,前來沾點光;有的則是貨真價實的有頭有臉,前來撒點水。
往來絡繹之間,真正能稱得上貨真價實的是黃龍羅家以及樗靈郡守賈確。
黃龍羅家此次派來的代表人物甚至都不姓羅,只是他們家仆隊伍中混得稍有些名頭的龔信,然而即便是如此,仍算是給足了臉面。
這樣的家仆來到了太陽臺上就是個需要伺候的爺,除了江太陽本人,其他人都圍著他轉也全然不過分。
畢竟是商人家族出身,客氣是商人們的基本準則,所以縱使身份相差再懸殊也不應有任何傲慢,龔信帶來了當家人的親筆信,信中道盡了不能親自前來的各種歉意以及對太陽臺上的兄弟們深深的敬意,江十一當然知道這必定不是親筆信,能讓本人親自署個名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只有商人交朋友才能真正做到不分貴賤,赤裸裸的逐利有時候真是實誠得可愛。
另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來自富商家族——離州胥陽賈家。賈確倒是親自來,一方面他實在是太年輕而難以托辭以老病,另一方面他不像羅家是地地道道的地頭蛇,他一個南方人想要在北方吃得開,可要謙卑得多,所以即使是盜賊這層關系他也不能糟踐了,畢竟異地當官這事兒有時候比占山為王可能還要落魄。
所以對比龔信那繁復卻毫無靈魂的客套,賈確則更能跟江十一多嘮上幾句。
“有聽說過嗎?戌地那邊已經集結了數萬之眾的叛軍。”
“哦,是嘛?”
“狼赳。”
“赳?”
這個似曾相識的字眼閃過腦海,愣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沒想出來個所以然來。
“朝廷為什么不派兵平叛。”
“哪顧得過來啊,都在南方打仗呢,也就指望著一個高夷王。”
高夷王的平亂軍,曾幾何時一直是江十一等流民團的噩夢,如今已經家大業大的江十一恐怕更容易引起注意。若不想巔峰成為絕唱,江十一該要比以往想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