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等等,王瑞雪你掉進錢眼兒里了是不是!你好好看看!”笑染仔細將《小記者報》攤在她的面前,再往署名的地方一指,黎小夏的名字赫然列在她的前面,“小偷”這次變成了“騙子”,小女孩的信任再次跌倒在了同一個地方。她默默地把報紙卷起來塞進了抽屜,再猶豫不決地看著那兩張嶄新的紙幣。
“要不我們去找她理論?再不行我們去《小記者報》告發她?”
“不了……笑染,不會有下次了,以后我自己投稿,走吧,說好的,請你吃蝦條和話梅。”
“瑞雪,我不吃了。”
“走啦,答應了你啊!”
“我不吃了,真的,我不吃了,你把這些錢都用來買郵票,一直投,投到你的作文登上為止!”
“不差一包零食啦!”
“不差你也下次再請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讓你登上《小記者報》,零食又沒有長翅膀,不會飛的。”
“不行,人要有信用的。”
“那……要不你留著春游的時候買吧,我們可以分著吃。”
“好好好,走,買郵票!”
話音剛落笑染的手已經被拖拉了半米遠,雖然聽瑞雪說過一二,她也不懂《小記者報》為何這么有魔力。但她能感受到這個一路狂奔的女孩發自內心的希冀,嘴角也忍不住跟著上揚,這種開心,超過了小浣熊干脆面里抽到了最想要的卡片。
一個星期。
兩個星期。
兩個半星期。
馬上就三個星期了。
三個星期像一條成功與失敗的分界線,每天都在瑞雪的心里拉鋸,每過完風平浪靜做完作業看電視的一天,第二天上學路上的她就越是沉默。笑染不但沒有安慰她,反而一直在說,“哎呀,這種很難完成的事,第一次不成功很正常啊。”
“我就不該別出心裁地想寫詩。”瑞雪懊惱地垂著頭,每走幾步就踢一腳晃動著邊角的地磚塊,整整三個星期過去了,她和笑染一起做過一周值日、參加了一次春游、兩次運動會接力賽選拔,去過十五次學校門口的傳達室,那封沉甸甸的投稿信就這樣石沉大海了。
笑染沒有再繼續說這件事,而是跟著路邊音像店放的流行歌曲唱了起來,她不記得歌詞,只是胡亂地跟著哼,一路上越哼越跑偏,走進校門口時竟投入得沒察覺身后少了一個人。瑞雪去的是教學樓的方向,笑染去的是傳達室的方向,直到推開傳達室的門,她才發現瑞雪已沒了蹤影。
“阿爺,有王瑞雪的信嗎?”
“有有有,很厚一封,喏。”
笑染接過來,看見信封上用黑色的油墨方正地印著四個字,她一把攥在手里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喊:“王瑞雪,你等等,王瑞雪,你回來……”她終究沒有追上,來到教室坐下的時候已是大口喘著粗氣:“王瑞雪,你腿不長,跑得倒真是挺快,累死我了。你好好看看自己干的傻事!”
“啪”地一聲,厚厚的信封被扔在桌上,瑞雪接過來,“超重退信”的黑色印花赫然躺在牛皮紙的封口處,她恍然大悟,緊接著便懊惱萬分地把頭磕在課桌上。
“我太蠢了。”
“你不是蠢,你也太貪心了吧,寄一箱子書和寄一頁信是一個價嗎?”
“哪有一箱子書……”
“是是是,就說你是不是太貪心了,你到底寄了多少篇?”
“……7篇。”
“7篇?!!!那你寄之前不知道要稱重嗎?哦不,你這不用稱也看得出超重了啊!”
“我……我以為郵遞員不會把郵票看得那么仔細的……”
笑染被這個愚蠢的理由嗆得啞口無言,一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只得從抽屜里重新掏出幾個信封來。
“自己重新裝。”
“噢。”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拆信封,裝信封,刷膠水,貼郵票。整理好新的信件后,瑞雪委屈巴巴地瞄了笑染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好意思笑………………噗,下次能別這么摳門了好嗎?”
“還不是為了請你多吃一包蝦條。”
“哦?還怪我咯?”
“不敢不敢,是我不好。”瑞雪把頭靠在笑染的肩窩上蹭了蹭:“可是為什么郵局退回來也送了這么久啊。”
“我怎么知道。”笑染一把將她推開,心里卻想著,漫長的三個星期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