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香轉身就去打電話,不一會兒樓道里便腳步聲漸進。
瑞雪哭著去書包里翻找了一陣,把《小記者報》翻出來遞給阿婆:“阿婆,這真的是我掙的稿費……阿婆,她冤枉我……阿婆……嗚嗚嗚……”
阿婆手里的報紙還沒拿穩,那只熟悉的精瘦卻有力的手已經抓起了瑞雪背后的連帽,她被猛地拖到了地板上,還沒反應過來,便是結實的一巴掌。
“說,偷了多少次?每次投了多少?都花在哪里了?”
“書香,我們有事好好說。”
“王兵!這就是你沒人管的好女兒!她偷東西!我臉都給她丟光了!你動不動手?你不動手你去給我拿衣架,我來!”
阿婆一把將瑞雪護了過來:“書香,我不識字。瑞雪說這是她的稿費,你看看這究竟是不是她發表的文章。”偷東西這種事,在阿婆這里也是不可原諒的大錯,只見阿婆伸出的手已在止不住地顫抖,她知道,阿婆最聽不得別人說她和幾個哥哥“沒人教”“沒人管”之類的話。
林花香一聽,沒等自己妹妹伸手便急忙將報紙奪走仔細地看了一番。報紙遮住了姨媽的臉,只露出花白的發髻在晃動著,瑞雪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覺得委屈涌上心頭,卻又不敢哭出來,眼淚撲簌簌地滾下來,在臉上流出了一道溝,寬大的外套早就浸潤出一大片水漬。
“哦喲,我們家老幺,了不得啊!看看看看!你們都看看!”報紙移開,姨媽換上了喜上眉梢的臉譜,活脫脫像演了一場川劇。
王兵也接過了報紙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臉上卻擠不出半點笑容。
“王瑞雪。”母親的聲音依舊冰冷:“得了多少?都花到哪里去了?”
“買了些郵票信封,我還要繼續投的。”
“還有呢?”
“小面包。”
“還有嗎?”
“蝦條,話梅,路上都已經和同學吃了。”
“不要我擠一下你說一下,還有沒有?”
“還有毽子和皮筋……剩下的都在這里了。”瑞雪小心地脫下鞋,從鞋墊里摳出幾張皺巴巴臭烘烘的小額紙幣。
“王兵,給她收走。”
“媽媽,我……”
“行吧,冤枉你了。”
瑞雪這才放聲大哭起來,她看到滾在地面上的面包,想到阿婆還沒吃上,又想到錢沒了,新的作文還沒寫,便哭得更加大聲了。
“不準哭了!很委屈是嗎?你的作文基本都是我給你輔導的,你去投稿,為什么不說?”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選上,萬一選不上你又要說我吹牛,還浪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