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正月初二了,火車上的人還是熙熙攘攘的,有情侶相互依偎著看電影的;有老人們在一起吃著瓜子嘮著嗑的;還有年輕媽媽在車里追著孩子跑的,真是熱鬧!
一路上陳景都只顧呆呆地望著窗外,帶著耳機把歌聲調到最大,周邊的喧鬧都與她五官無關,她只有自己和窗外的世界,或者說她只有自己和心里的鱷魚!
她想著鱷魚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他就是為了玩嗎?為了找刺激?為了解決老婆不在身邊的欲望?那找誰不行啊,找我干嘛啊?我臉上寫著好騙兩個字呢?
眼睛再次濕潤………
騙我也沒必要這么久啊,也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啊?
過去的畫面一幀一幀地浮現在腦海里:突如其來的熊抱,電影院的十指相扣,加速的心跳,健碩的臂膀,溫暖的懷抱,雪夜的等待,酒吧的陪伴,小河邊的歌聲,認真地下廚……
如果不愛,誰又會做到這個地步呢?有必要嗎?閑得無聊?真的是瘋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眼淚也越流越多……越滴越快……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陳景的眼睛因為腫脹已經隱隱作痛,再被陽光一照,更是刺得生疼。然而她也只是微微瞇下眼睛而已,任由陽光不停地刺激著。
她和鱷魚一樣都享受著身體的刺痛,來緩解心里的痛苦!
鱷魚不就是這樣嗎?陳景痛苦,他又何嘗不是呢?
自從陳景說了“從此不再聯系”,他的心里就好像缺了一塊似的,無論怎么想,想什么,他都覺得空落落的,滿滿地無力感,揪心得痛!
可心里又好像多了一塊一般,堵得胸口憋悶得很,呼吸都不通暢,只得挺直胸脯,仰著脖子,深深地,大口地吸著空氣,才會好受一些。
他一次次地想落淚,可面對著躺在床上的孩子和坐在對面的妻子,他又不能讓眼淚掉下來,只能不停地轉過身去擠弄著眼睛,眼淚被眨動著的眼睛輕輕擠碎,小小的水滴滋潤著眼珠,濕潤潤的,亮晶晶的。
終究眼睛的濕潤還是被走近病床看兒子的妻子看到了。她一臉不解:“你哭了?眼睛咋這么紅?濕乎乎的!”
鱷魚聽了心一驚,有些慌張,急忙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也裝作不解的樣子自言自語到:“不知道啊,剛才眼睛就不舒服,估計讓我揉的吧!”她聽了也沒多想,轉頭又去玩手機了。
夜深了,孩子和妻子都睡了,鱷魚才偷偷溜出醫院,來到地下車庫,自己靜靜地待著。
透過車窗看著空曠的停車場,一片黑暗,如深淵一般,望不清邊界,只有個別角落安裝著燈,散發著微弱的光亮,然而遠遠望去,它的光照也只夠溫暖著自己身下的那一輛車罷了,其他的依然浸在無邊的黑暗中。
他突然覺得有些悲哀,自己不就像那盞燈嗎?
眼睛明明可以看到自己真正心愛的人就站在不遠處的黑暗中孤獨著,痛苦著。可自己卻沒有本事,沒有能力向她靠近。只能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守護著旁人。
他好像突然體會到了陳景的無助,迷茫,沒有希望……眼淚也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羽絨服的領子都被浸濕了一小片……
不過沒關系,此時沒有旁人,鱷魚也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只自顧自地哭泣著,畢竟有一夜的時間讓浸濕的衣服變干燥,有一夜的時間讓紅潤的眼睛變清爽,有一夜的時間可以讓他調整狀態再做回別人老公的身份……
此時他只想痛哭,為自己,為陳景,為他們的愛而不得,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