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光明磊落,戰功卓著,沒想到臨老卻晚節不保,被削了官職爵位不說,就連名聲都一落千丈,遭世人唾罵。
老婦人臉上露出一絲心疼神色,雙眼盡是溫柔:“這算什么委屈,我只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
老人明白夫人擔心自己,搖搖頭,一言不發。
老婦人暗中嘆氣,心中如明鏡,卻又無可奈何。
這世間,有誰,蒙遭大難,發配邊疆。
皇上還會暗中調遣兩萬虎狼之師,前來接應。
更何況,這兩萬精兵還是老爺手下最出色的虎賁軍!
監視?
保護?
恐怕不會這么簡單。
其中深意,老婦人不想猜,她也不會去猜。
唯一令她感到心疼的是,丈夫那一世英名,即將毀于一旦!
老爺這么大歲數,他不該再受這樣的委屈……
帳前。
校尉退去。
一聲令下,整座軍營仿佛注入了生命,煥發無限生機,滾滾而動……
——
川南。
土地廟前。
山子激動地睡不下,在方陣內走來走去。
陳墨雙眉緊皺。
夜色障目,全憑雙耳。
山子弄出的動靜太大,陳墨卻不能出聲阻攔,生怕打草驚蛇。
篝火旺盛,山子的身影拉的老長,隨著他四處走動,影子也不斷變換方位,逐漸靠近方陣邊緣。
馬兒有靈,已通人性,情緒雖不再暴躁,可雙眼之中警惕神色絲毫不減。
地上危機四伏,眾人神色緊張,殊不知,無盡夜空,云頭上出現一道身影,就連那黑夜都無法掩蓋此人身形,纖毫畢現。
此人一身麻灰道袍,頭扎混元髻,一根桃木發簪斜插其上,他手中既無拂塵又無寶劍,而是拿著一個錢袋,掂來掂去。
這情形,就好像把白日里的一個人摳出來,然后放在了黑暗當中。
可,也僅僅如此了。
那人周身,哪怕再多一絲,也無法刺破那亙古一般的黑暗。
這位道爺不知何時出現,更不知已站在云頭多久。
他盯著地面,興趣盎然,喃喃自語:“天生文骨,謝老頭好大的魄力,不過可惜呀,你謝老頭的道理,那都是書上的,你又豈知人間險惡,世事無常。”
道爺說完,臉上流露出幾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本想看場好戲,可突然,神情一滯。
飄飄渺渺,虛空中,似有人低聲細語,卻又無絲毫聲音。
道爺隨即雙眼清明,嘿嘿一笑:“不如咱倆打個賭,怎樣?”
他一會呆滯,一會自言自語,外人看去仿若癡兒。
可這世間人,又有誰敢罵他一聲癡兒。
道爺說完,向北而望,繼續說道:“可憐喲,等小琉璃來了,沒準連個尸骨都不剩嘍。”
他一臉幸災樂禍,過了一會,似乎聽對方說完,隨即又說道:“自家學生出門,謝老頭摳里摳搜,殊不知強龍不壓地頭蛇,我看這小子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