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禹的感覺與璐璐完全一致,在見識到“凡妮莎”如此詭異的出場形式后,出于對未知的恐懼,警惕與本能升騰起的敵意是可以預見的。然而路禹卻感受不到這兩種情緒,正相反,他對眼前的凡妮莎似乎還隱約感覺到一絲絲親切,以及溫暖
凡妮莎漂浮于半空,淡漠的雙眼凝視著一遍一遍高聲頌唱她名字的水晶巨人,隨后,她轉過頭,目光鎖定在了路禹和璐璐的身上。
“由你們,見證。”悅耳的女聲響起的同時,無形的屏障自平地升起,隔絕內外,隔絕魔力,將四人一起封閉在內。
與此同時,屏障之外,四人的身影宛若被橡皮擦抹去一般,不復存在。
強大的吸引力將
路禹的意識從軀體中剝離,無論他如何掙扎,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精神遠離自身,漂浮于軀殼之上,璐璐也是如此。
居于中間的凡妮莎向著水晶巨人抬起手:“開始,揭示。”
“見證,由你們,進行。”
話音剛落,兩人像是墜落無盡的深淵,強烈的失重感使得路禹與璐璐雙手緊握。
無盡的光幕自兩人四周匆匆閃過,在那短暫到只有一瞬的畫面中,璐璐隱約看見了第一次浸染入侵,擎天巨鸮的雪怪們一個個奮不顧身,以血肉之軀抵擋著十倍,乃至百倍于自己的怪物,最終也淪為無法分清現實與虛幻的浸染。
路禹則是看到了翱翔于天際的巨龍被巨大的龍槍命中羽翼,附著的寒冰之氣腐蝕著他的身軀,在一聲聲憤怒而凄厲的哀嚎中,熾熱的龍炎融化了巖石與大地。
在沿江之上,手持砍刀,魔武雙修的勇士一路踩著龍鱗起躍,然后以鋒利的刀刃割開了巨龍的鱗甲,龍血噴涌如注,憤怒的咆哮聲響徹曠野。
根據圍攻的人物數量,種族配置,他隱約發現,這里正是浸染結束后,各族鏟除后患的“安托索爾之血”行動。
“這些是過去”
“不這是記憶凡妮莎在給我們看記憶”璐璐喃喃道,“可這些記憶的視角顯然來自于不同的人,她怎么可能做不到的,沒人這一步,即便是最強大的精神魔法”
在浩如煙海的記憶中穿梭,伴隨著凡妮莎輕輕舉起的手,兩人循著憑空出現于虛空中的淺金色路徑緩步向前。
像是沖破了某種阻礙,進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一位頭發花白,略微有些佝僂的老者正端坐于一間小屋的書案前,因為年邁而高度顫抖的手緩慢地書寫著什么,滿臉皺紋的他每寫下一大行字必然會停下一會,似是醞釀,似是休息。
老者絲毫察覺不到就在他認真書寫的當下,書案的左右兩側都有著一個瞪大了眼睛的魔法師,他們注視著落款的名字,久久無言。
這位說話都會大喘氣,走路顫顫巍巍的老人,便是薩耶爾盧卡米亞,超越時代的魔法師之一。
小屋外綠意盎然,竹林掩映,蝴蝶與巨人正在遵從著命令一遍又一遍地巡視,永不停歇。
小屋內,書案旁,由五顏六色的鮮花與藤蔓編制而成的棺木中,凡妮莎靜靜的沉睡著。
靠在棺木便,路禹與璐璐均能聽到那輕微的喊聲,看見那起伏的胸膛,注視著那即使沉睡依舊掛著恬淡笑容的臉,兩人沒來由地顫抖了起來。
跨越時間,跨越空間,他們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仿佛在冥冥中引導著他們踏上她旅行足跡的天才,凡妮莎。
她就這么靜靜地躺在鮮花棺木中,雙手交叉于腹部,薩耶爾,這位名震梅拉的九階大魔法師則是伏案書寫,時不時,他會轉過身,久久地凝視著凡妮莎的睡顏,而后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繼續在卷軸上寫寫畫畫。
那是路禹與璐璐均無法理解的魔法紋路,完全超出了他們認知范圍的薩耶爾不知疲倦地構思著什么,每逢心煩意燥之時,他會立刻撕碎手中的卷軸,接著,這個年近九十的老人便如同孩童般跪在棺木便嚎啕大哭,不斷的痛斥著自己的無能。
撕心裂肺的嚎哭之后,薩耶爾趴在棺木邊上,眼含熱淚睡去,但沒有多久,他便會在一陣抽搐中醒來,來自身體各處發出的警告信號被他無視,他如同發瘋般繼續撲在書案上,繼續重復刻畫著魔法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