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妮亞呵呵地笑著“難道沒有一個是我和澤尼爾合力解決掉我那昏庸的父親,我們所占據的土地重新組成新的梭倫嗎”
“那這個新的梭倫中有你的一席之地嗎”路禹反問。
“就算按照你的預測,我最終會失敗,但我依舊是他的親妹妹,你覺得為什么在開戰之前我便提前回到了綠蔭領。”塔妮亞說,“正是他以兄長的名義向我通風報信,我才得以擺脫愚蠢的父親,實際控住了綠蔭領。”
路禹面色古怪,最終他忍不住大笑出聲,那放肆的笑聲以及捧腹的動作讓塔妮亞感覺受到了冒犯。
“塔妮亞,騙騙自己就可以了,這話說出來多多少少有些顯得你天真了。”路禹滿臉戲謔,“當你回到綠蔭領舉起旗幟的那一刻,就沒有退路了,你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澤尼爾是個很高傲的人,他的承諾總是可靠的。”塔妮亞嘴角上揚。
雖然已經有了判斷,但她沒來由的就是想要反駁路禹,路禹的話越正確,對形勢判斷的準確度越高,塔妮亞就越煩躁。
那是知道有些東西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邊的無力感與無能狂怒在作祟,塔妮亞知道這樣會顯得很愚蠢,但就是情不自禁。
“我與澤尼爾接觸有限,但我相信,他確實如你所說那般高傲,自負,且對你保有兄妹之間的溫情,但問題并不在于澤尼爾,而在于其他人。”
“如果最終梭倫王城由澤尼爾攻下,他便對狄維克時期歸屬于梭倫的土地有了強宣稱,頂著梭倫正統名義的他會讓你自然而然變成反叛者,即便你最終重歸梭倫的懷抱,梭倫的貴族會如何看待你,又會怎么看待你身邊的人”
路禹問,“澤尼爾會放過你,但追隨你的人呢他們也會被放過嗎”
赤紅悚然一驚,滿懷憂慮地注視著塔妮亞。
“澤尼爾成為皇帝,執政體系中的利益集團只會視你的親隨為敵人,也許短時間內為了維護澤尼爾的權威他們不會表現得太明顯,但是隨著局勢穩定,你猜猜,會不會有人嘗試著對他們發動清算,澤尼爾又是否會阻攔”路禹斬釘截鐵,“他不會,因為他也要照顧一路支持他成為新皇的群體。”
“你苦心經營多年的財富,一朝盡失,保不住這些親隨,你的人設也將崩塌,只要他略加宣傳,人人都會看穿仁善、慈愛的綠蔭公主誰也保護不了,你的手中握有的牌就此輸光,再無威脅。”
“不要覺得澤尼爾不會這么做,他在能力上比你更出色,手段也更加出眾,處理起這些麻煩只會得心應手。”
塔妮亞身子也微微一顫,顯然是被路禹說中了要害。
“說完你的親隨下場,接下來該你了。”
路禹為這一刻做足了準備,選擇塔妮亞來舉起反抗學派的大旗,就是因為他確信,塔妮亞絕不可能認輸。
她想贏。
“塔妮亞,你不是小孩子,不妨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在平民如日中天的威望,從皇帝視角看來,是什么滋味如果你是皇帝,會怎么看待一個在邊境城邦有著龐大聲望,只要振臂一呼便能引來無數追隨者響應,就連黑鸮都會在那一刻選擇性無視的人”
塔妮亞閉上了眼睛“如果我是皇帝,這樣的人應該悄無聲息地消失。”
沒有一個皇帝能夠容忍這樣的人存在,擁有這樣力量的人要么被圈養在王都,要么永遠消失,塔妮亞了解自己的哥哥,他絕不會對自己出手,但只要自己還存在一天,那自由就會是奢望。
哥哥不會監視自己,不會限制自己的活動,但愿意為他做這件事的人不在少數,哥哥也不可能處罰這些人。
塔妮亞的拳頭緊握,那些在做出選擇前便無數次設想的失敗畫面如潮水般在腦海中閃現,苦澀的滋味在口腔中回蕩。
深呼吸,吐氣,又一次深呼吸,塔妮亞睜開眼睛,目光灼灼“我承認,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確實不想輸,也無路可退,但你為我選的路同樣也是死路。選擇澤尼爾,至少我還能活著,選擇學派恐怕活著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