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躺在解剖臺上的是一具完全燒焦的尸體。
死者呈斗拳姿勢,全身的肌肉因為高溫形成炭化,痙攣收縮。體內的脂肪和水分流失嚴重,體表變得十分堅硬。
如果你無法感受到死者現在的炭化模樣,可以自行腦補在燒烤過程中,完全烤糊的雞腿。
曾嵐拿起鋒利的解剖刀,站在了死者的右手邊位置,用刀刃輕輕劃開死者的胸腹部肌肉組織,整個過程小心翼翼,確保不出現差錯。
任秋石站在一旁,沒有一點想幫忙的意思。
曾嵐參與尸體解剖不是一次兩次了,就拿來到這里跟著任秋石實習的這段時間來說,什么樣的尸體她沒見過?就連最令人無法忍受的巨人觀尸體都參與過尸檢,但她還是第一次處理火災后的尸體。很顯然,她低估了炭化尸體的肌肉堅硬程度,即便她用盡了全力,也只割開了一點點。
一次失敗,再來一次。
她稍稍定了定神,握緊解剖刀,沿著上一次的切痕,重新下刀。
曾嵐是重點醫科大學法醫專業的高材生,理論基礎毋庸置疑,絕對是一個專業的法醫。但想成為一個合格的法醫,單憑理論基礎和認真態度是遠遠不夠的,需要成百上千次的觀摩與操作。僅僅有這些還不夠,在更多時候,需要的是耐力和體力。
法醫面對的多是兇殺案,兇殺現場可以是任何地方,可以在垃圾堆、化糞池、下水道。尸體可能是完整的、碎裂的、腐爛的。尸檢的地點也不僅僅局限于解剖室,可能在烈日下,可能在寒風中,這對法醫的體力是一種極強的考驗。
特別是在判斷死亡原因時,尸體身上出現了多處致命傷,但是法醫需要找到一處絕對致命傷。而這處絕對致命傷很有可能是一處針孔,要在一個成年人的身體上尋找一處針孔談何容易,有時間需要找上五、六個小時,沒有耐力是不行的。
而解剖過程,不僅僅是一個技術活,還需要耐力和體力的加持,心急是大忌。
曾嵐兩次下刀都沒有完全切割開死者的肌肉組織,她明顯有些著急了。
“別急,慢慢來。”任秋石緩緩開口,雖是安慰,但聲音卻不帶有任何感情。
曾嵐抬起頭,看向任秋石,堅定地點了點頭。
她調整好呼吸,放平心態,再次下刀。
她下刀極其小心,就連在一旁圍觀的我,也不禁被帶入其中,屏住了呼吸。
曾嵐將死者的胸腹部肌肉割開,輕輕把胸部肌肉與肋骨進行分離,方便下一步的開胸工作。
“死者胸骨和肋骨完整,沒有骨折跡象,未見外力損傷。鈣化并不明顯,死者的年紀不大。”曾嵐邊解剖邊描述,一旁的任秋石認真記錄。
接下來曾嵐準備切斷死者的肋骨,肋骨相對來說比較柔軟,特別是肋軟骨部分,用解剖刀完全可以切斷。
就在曾嵐使用解剖刀切斷兩根肋骨之后,解剖刀刀片突然崩斷了。
她猛吸一口涼氣,迅速縮回了左手。
“怎么了?”站在一旁的任秋石趕緊走到曾嵐身邊查看。
曾嵐緊緊攥住左手食指的指根,有些惶恐地說道:“割手了……”
“趕緊把手套摘了,用力擠壓傷口,把傷口附近的血都擠出來。”任秋石急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