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集結的鼓聲不斷橫蕩,兵士們在長官的長鞭催促下慌亂地尋找隊列,整個大營一片混亂,好不容易縱橫成列各歸其位,再抬頭看去,已日上三竿。
城外的動靜很大,早就引起了城頭潤州守城兵的注意。只見城樓之上一個身著鐵甲須發發白的人滿面憂慮:“不知昨夜摸出去的三人剩下了幾個?難不成被侄兒發現了?”
這人正是潤州刺史李思文,其乃故英國公李績次子,是徐敬(業)親叔。高宗晚年常患風疾,朝廷大事盡交于武后處置。武則天一是感念老英國公當年在高宗廢除王皇后時為自己發聲,二是為了培植聽命于己的勢力,便特賜國公次子李思文為潤州郡守。
李思文牧民潤州已有三年,眼看著考核期滿即將升入中樞,親侄居然舉旗造反,甚至發了一篇討武檄文,文章指名道姓痛罵武后,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此文現在恐已天下皆知,完全無回轉之地!
歷朝歷代兵將造反都是誅九族之大罪,李思文又想起當年徐敬-業孤身平叛山賊后,父親李勣稱贊其膽略超人,是自己所不及,卻同時也嘆道:“將來破我家者,必定此兒!”
“父親神機妙算,現在果真到了這一步。”李思文收了收心,望著城外集結的揚州兵,吩咐道:“暫時不露刀兵,我能拖就拖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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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兵將挺進到潤州城墻一射之遠外便停了下來,然后一匹白馬從隊列中行出,上面坐著一人,正是揚州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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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業),而金錐堂數名高手跟在其后護衛。
待徐敬(業)騎到城墻之下,仰頭對著城樓里的潤州刺史李思文喊道:“叔父大人,如今武氏弄權,皇室凋零,奸臣當道,百官噤聲。侄兒順應天道民心,要匡扶李唐,不知叔父意下如何?”徐敬-業不愿此時就撕破臉。
“糊涂!太后雖掌權柄,但已年逾半百,今上又正值壯年,還是太后親子,這天下仍舊是李家天下,你何來匡扶李唐一說?!”李思文呵斥道。
“叔父之言謬矣,武氏弄權,殘害高宗子嗣,更是廢立皇帝,蛇蝎手段致使朝中無一真正男兒,改朝換代簡直易如反掌。我等忠良之臣看在眼里,無日不想盡忠報國,叔父豈不見有良知之人目睹武氏暴-政無不捶胸頓足?”徐敬(業)仍不放棄,想挽回叔父心意。
“你左一聲順應天道,右一口忠良報國,你回頭瞧瞧身后的大旗,上面繡的可是‘徐’字?敢問‘大都督徐’是哪位?”李思文指著揚州兵陣里最高的旗幟問道。
“正是侄兒,侄兒雖不才,但人心所向大勢所趨,此乃天降大任,委任我為討武義軍的統領,侄兒固不敢辭!”徐敬(業)不禁有些得意。
“我可記得你父親姓李,你何時姓的徐?”前前后后諸多事宜,李思文哪里不曉得徐敬(業)的心思?
“祖父本姓徐,如今我改李復姓徐,自然是昭告天下,要與武氏不共戴天!”徐敬(業)有點不耐煩。
“我沒記錯的話,你祖父乃是得太宗賜國姓李,與武后有何干系?況且現在的皇帝仍舊是太宗子孫,姓李,你到底要與誰不共戴天?!”李思文想戳破徐敬(業)的謊言,以動搖跟隨徐敬-業的兵將作亂之心。
“誰出的餿主意……讓我改姓。”徐敬-業暗罵。但此時哪有回去算賬的功夫,口水仗連敗,還是把場面找回來要緊,徐敬(業)又喊道:“叔父莫逞口舌,我只是想問你,這城門到底開不開?不開,可別怪侄兒無情了!”徐敬(業)終于失去耐心
該來的還是來了,李思文到底有點心軟:“好侄兒,我求你解散亂兵,自綁了去找天后求情可好?免得一家老少皆隨你而去。”
“老東西,就這么看不起我?為何不是武氏自綁了來求我饒她性命?”徐敬(業)心中暗罵,手中則牽了牽韁繩,不再理睬叔父,轉頭回歸軍陣。
“如今兩軍即要交戰,只怕他恨自己欺騙了他,要與他為敵,哪里還記得過去對他的疼愛?”李思文看著徐敬-業離去的背影,長嘆一口氣:“不曉得這城能受多久,不曉得要死多少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