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話雖如此,然而陛下組新內閣一事,從此乾綱獨斷,且不說陛下是否真能一個人扛起這大明興衰的責任,就說陛下組新閣,起廠衛,李大人難道不擔心君權過甚,我等士子又回到當初廠衛盛行,冤獄遍地之時嗎?”
“中葆(蔣德璟,字中葆)慎言!”
李邦華打斷了蔣德璟的話,左右張望了一番。
“乾綱獨斷,本就是陛下的權利,反倒是朝臣,我等暫且不說,你看朝中大臣們,一個個中飽私囊,欺上瞞下,尸位其上,又有幾個符合為臣之道?一年千萬兩遼餉,還未出京,就已被瓜分掉一半,還不夠讓人觸目驚心嗎?如此大的利益集團,我等幾人敢說沒有門生故吏牽涉其中?我等再秉持公正,潔身自好,一個失察之罪也是逃不過的。陛下能把別人扒出來,難道真的沒查到我等的門生故吏頭上?不過是故意放我等一馬,望我等好自為之罷了。”
李邦華娓娓說到。
“哼,我早知朝中有奸佞,只是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實在是,實在是,唉!”
蔣德璟痛拍大腿,垂頭喪氣。
“李大人,下官還有疑問,可否賜教一二?”
在一旁一直沒做聲的凌義渠對李邦華問到。
“凌寺卿請講。”
“爾等有沒有發現,這兩日,陛下的變化是否有些太大了?在場諸位都是直臣,我也就不諱言了,以往的陛下,優柔寡斷,反復不定,說是剛愎自用也不為過,可如今短短兩天時間,陛下竟能在朝中大臣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的拿下駱養性,且仿佛整個人突然一下清醒了一樣,一眼看到大明最深刻的弊病,以往隨便一件小事,只要我等抬出祖制等理由,陛下就不得不慎之又慎,甚至收回成命,這次組新閣,乃是我朝從未有過之先例,陛下卻如此堅定,這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凌義渠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凌寺卿還沒看出來嗎?陛下身邊這是有高人了啊!且此人眼光之長遠,心思之縝密,我是萬萬不能及的。”
孟兆祥忍不住出言回答,此話一出,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崇禎身邊那個突然出現的青年,那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臉。
“各位大人,不管如何說,陛下有一點說的是對的,朝臣們鼠目寸光,大明已到如此地步,還在忙于爭權奪利,一群小人,我等羞于與之為伍。豈不知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既然陛下有心重整朝綱,我李邦華在此先行立誓,定當追隨陛下,竭盡心力,為陛下馬首是瞻,重整我大明天下!就算最后事不可為,大不了丟了我這把老骨頭,以全君臣之道!”
李邦華鄭重的說到。
“哈哈,李大人有如此豪氣,我等又豈能甘居人后,為大明為陛下鞠躬盡瘁,又豈能少我等一份?”
凌義渠朗聲說到。
“好!諸君如果沒有別的意見,那我等就一起訂立此事,誓死追隨陛下,九死無悔,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眾人齊聲到。
這一次,眾人心中也許對士族門閥的失望累積到了極點,第一次徹底的摒棄派系出身,摒棄各自的利益集團,發自內心的想要追隨崇禎為大明做點什么,而李銘和崇禎之所以選擇他們,乃是因為在李闖破城之時,他們最終的選擇也是大明和崇禎,崇禎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把一些不堪的事掀開給他們看到,幫他們把這個選擇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