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韋沅鈺再次悠悠轉醒,已是三天中的最后一天,這一場昏睡竟然用去了整整兩天!匆匆確認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并無異樣,衣服也好好的穿在身上,應該不曾遭遇到什么侵犯,她暗松一口氣。
韋沅鈺在周圍尋了一圈,沒有看到茍思特,便徑直離開了這個神秘的庭院,一路從蕸媧植物園回到大學城。
這段時間恰處在大四的學生們畢業答辯已然完成但尚未正式畢業的階段,學校各方面管理都格外寬松,只要輔導員在需要的時候能夠聯系得到人就可以了。由于天性不大合群,又討厭受到管束,韋沅鈺沒有住學校分配的學生宿舍,而是在校園附近租住了一個酒店式公寓的單人套間。剛回到房間,公寓的管理員張阿姨便登門把這幾日代收的包裹交給了韋沅鈺。
送走了張阿姨,韋沅鈺關上房門,給手機充上電,然后連灌下三杯涼白開,掃蕩完抽屜里存放著的五盒蔥油餅干、六塊巧克力、三包鱈魚片和四袋麻辣牛肉干,才勉強撫慰了因饑餓過頭而戰栗不止的靈魂。
打開手機,里面積下的短訊一多半是吳呦呦發來的,算來兩人已有數月未見。吳呦呦比韋沅鈺高一個年級,憑借出眾的語言能力和綜合素質,她大學畢業后順利應聘到一艘名叫“婆娑花園11號”的遠洋豪華郵輪做海乘兼翻譯,一邊工作一邊環游世界,繼續自己的藝術創作。
韋沅鈺剛收到的包裹便是吳呦呦郵寄來的兩幅新作品,韋沅鈺看得入了迷:其中一幅是一條身姿曼妙、黑發金尾的美人魚在皎潔月色下渾然忘我的梳理著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的絳色海藻,光影對立、虛實相生,人魚之美妙至毫巔。畫作的名字叫《鮫魘》;另外一幅是組圖,由六個畫面共同構成,呈現的是晨曦輝映的甲板之上,一位身著睡袍的婀娜女郎與一個高大威猛的智能機器人在風中相擁起舞,六個經典的芭蕾托舉姿態真是再優雅不過,畫作的名字叫《鸑鷟》。
手機里最后一條信息,吳呦呦說再過一個月就會回到錦官城,休一段時間的長假,要韋沅鈺答應兌現之前的承諾,給她做繪畫模特,畫個過癮。
韋沅鈺眼圈下意識的紅了,自己命運多舛、身世離奇,所謂的“血親”待自己疏離冷漠猶如仇寇,再加上成長過程中屢遭變故,故少年時的自己,性情乖僻任佞又敏感多疑,幸好后來生命里接連闖進了簫韶和吳呦呦。前者超倫軼群卻能春風化雨,把深陷在自毀泥沼中無法自拔的她扯出來拽上岸,涅槃重生;后者則是個毒舌恣肆的潑皮妞,特立獨行卻又古道熱腸,頗有俠氣,似疾風驟雨刮進了自己的生命。
自簫韶負氣離去后,這個世界的所羈絆者便只剩吳呦呦了。
拿起手機,韋沅鈺有太多的話想跟吳呦呦講,關于無極大廈,關于大過濾法則,關于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降臨的浩劫。雖然此時的吳呦呦如果不在港口而是在遠洋的郵輪上,她的電話很有可能打不通。但韋沅鈺這會就是想賭一把運氣,跟她通上話。
但是,韋沅鈺每每要撥出號碼,她的手指就會突然僵住,大腦陷入一片空白。數次嘗試都不成功后,韋沅鈺終于意識到,關于無極大廈的一切是無法對外界泄露的,一旦她想這樣做,她的行為就會被一種無形的神秘力量所鉗制和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