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憤憤離去,司機撐著傘,兩人一道鉆進黑老爺車,揚長而去。
府里頓時冷清不少,幾個家丁去縣醫院請來了醫生到府中給潘盈盈和鴻爺治療,所幸沒有傷到要害,敷了藥,休息一些日子便能自由活動。鴻爺原本身子就單薄再加上剛剛陳四那股狠勁兒,醫生說他得養上個把月。
這一夜潘盈盈身上的傷讓她坐立不安,躺床上怎么躺都疼,尤其是那火辣辣的脊背。折騰來折騰去,她發現趴著睡不會碰到傷口,于是抱著枕頭,趴在床上。
這一夜她幾乎沒睡,白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潑辣的王思思,護短想要活活打死她的陳四。
原本就活得郁郁寡歡的潘盈盈,現在覺得生活比終極地獄還地獄。
嫁給不愛的人本來就是度日如年,再加上丈夫成天不著家,并且是個徹頭徹尾的花心大蘿卜,還明目張膽毫無掩飾的一次次澆滅她對生活的期許。
潘盈盈覺得這輩子的日子算是到頭了,就像掉進黑色沼澤地里,生活充滿腥臭泥濘。
雨漸漸小了,大概在三更天才停下來。
遠嫁的潘盈盈一直覺得自己孤立無援,府里就小玉和鴻爺是她的半點依靠,但是主仆終究是主仆。正在發生大事兒的時候身邊沒個靠山,潘盈盈覺得自己這位太太當的既窩囊又不稱職。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了陳四那就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自怨自艾的潘盈盈嘆著氣。
雨后烏云還未全部消散,天邊的太陽慢慢吞噬了云朵。
無論生活過得多么糟心,太陽依舊從東方升起,月亮西沉,晝寒夜暖,秋末的鴛鴦從北方向溫暖的南方飛來,這都是恒古不變的事實。
潘盈盈自然明白這層道理,于是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仰起頭向窗外望去。
這一天,二狗子和大牙以及老鄭一大早就往張家趕工去了。陳太太那邊的事兒敲定了,所以這手頭上的活得按時盡快完成。
老鄭可是說話算數,一諾千金的人,在木匠這個行當里口碑極佳。
……
縣醫院的高級病房里就只有一張病床,床上躺著一位面容憔悴的女人。
女人鼻孔插著氧氣管,手上扎著針孔,正在打點滴。
她微微掀起眼簾,一雙黑黢黢的眼睛閃著晶瑩的淚光。王思思一肚子的火,本想著借著肚子鬧到府中,羞辱潘盈盈,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孩子沒了,唯一有力的談判籌碼沒有了,她不甘心。
她清楚以陳四的性子能獨寵她四五年已經是燒高香的事兒了,如果有個孩子那么還能挽住他那顆浪蕩的心。現在連孩子都沒了,恐怕陳四玩膩了之后會一腳踹開她。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
王思思打的一手好牌現在變得稀巴爛,只怪自己嘴賤,惹惱了潘盈盈。但是她王思思是不會承認自己的錯,她要借著這次痛失孩子,給潘盈盈扣個帽子,讓她永遠劃出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