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海云臺。n
八月末的臺風正把整座城市攪得天昏地暗。n
喬泰妍攥著傘骨被狂風扯得嘩啦作響,卻仍固執地踮腳往倉庫廢墟里張望。n
別覺得尬,泰妍在韓國本來也就是一個很大眾的名字。這個姓氏原本也不是韓國的,實際上喬泰妍祖上本來就是移民過來的華人,祖籍在江浙滬那邊。n
現在,其實已經徹底融入當地社會了。而且混的還相當不錯。n
喬泰妍踩著漂亮的小靴子,聞到隔壁的焦糊味混著雨水鉆進鼻腔,讓她想起昨天在便利店買的年糕棒,還是被熊孩子啃得只剩渣滓的那種。n
“喂!”n
她突然看到了什么,朝廢墟里喊道:“那邊縮成烏龜的帕布!”n
穿著破洞牛仔褲的少年猛地回頭,劉海沾著雨水粘在額角,露出
喬泰妍注意到少年左手正死死護著懷里的素描本,邊角在狂風里翻飛如折翼的鳥。n
“又出去學畫畫了,我看看你畫的是什么!”n
“別,這是我的畫,別撕!”少年躲閃的時候被踉蹌著絆倒。n
喬泰妍看著他摔進瓦礫堆,膝蓋磕出血痕也顧不上疼,反手把傘砸在他頭頂:“誰撕你畫了,上次那是不知道。還有誰準你亂跑的?當自己是流浪貓嗎?你跑丟了,我爸媽會罵死我的!”n
素描本攤開在泥水里,最新一頁的向日葵正在燃燒。喬泰妍蹲下來戳了戳畫面,突然笑出聲:“畫得跟真似的,沒看出來你還真的有天賦啊。下次帶你去美術館當小偷吧?反正你本來也是小偷。”n
“我不是。”n
“但是你偷走了原本屬于我的寵愛。”喬泰妍看著少年。n
喬泰妍本來是家中獨女,備受寵愛。但是前不久日子變了,家里人把眼前這個男孩帶回了家。n
領養回來的,重男輕女的爺爺奶奶一直念叨,想讓家里想要個兒子。喬泰妍的父母沒有再生的想法,所以就領養了一個。n
實際上是親戚家孩子太多,就選了一個不受寵的孩子,過繼到了喬家。這樣的遠親關系,喬泰妍是不知道的。n
之前的名字不好聽,來到家里又起了一個,叫喬民哲。n
喬泰妍不想喊,因為不承認這是自己家人。所以私下里都喊他喬maltese。n
“喂,喬maltese!”n
“不是我狗!”少年怒道。n
“不是嗎?”喬泰妍笑道:“你就是寄養在我家的狗啊,而且你有又黑又圓的眼睛,皮膚也很白,和擁有雪白色毛發的馬爾濟斯犬一樣,這還是夸你姿態優雅呢!”n
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喬泰妍這才發現他手腕內側有道月牙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劃過。n
“放開!”喬泰妍用力甩開,少年卻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僵在原地。n
片刻后,他慢慢松開手。n
喬泰妍從口袋里摸出塊皺巴巴的水果糖,丟塞進他手上:“別說我欺負你,最后一塊,給你了。”n
實際上,喬泰妍對喬maltese沒有什么恨意,只是單純的看不慣。n
因為什么呢?n
好像是因為喬maltese身上有一種不一樣的成熟,和年齡不匹配。初見時,自己還熱情邀請喬maltese來玩家家酒,但他卻不屑一顧。n
獨處時,喬maltese的目光總是飄忽不定地游離在遠方。你問他什么,他不說話,寡言少語,最就是畫畫,一畫就是一天。n
但是在外人面前,待人禮貌有加,臉上仿佛有一層謙恭熟絡的面具般,應對自如,八面玲瓏。n
可惟獨在畫畫的時候,喬maltese就恢復了那冰冷傲慢的態度,愛理不理的樣子。n
喬泰妍三句問話,能換來一次兩個字的回答,都是莫大的恩賜。n
沒有禮貌,就必須得有人給他好好上課,教教他什么叫做禮節仁義,什么叫做知恩圖報。n
特別是,每當喬泰妍看到他的相貌,氣就更是不打一處來。這少年的模樣漂亮的很,甚至還和喬泰妍有些相似,但皮膚比喬泰妍還白!n
“你要是再不聽話,那些小混混還會來打你的。”喬泰妍說道:“我可不是每一次,都會恰巧遇見,幫你解圍。就算小混混不找你麻煩,我也會撕爛你的畫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