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建元的話,李時珍神情有些恍惚。
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如果金掌柜不愿意刻印的話,那城中便無人可以刻印。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那,《本草綱目》,刊刻無望了?”
眼神里充滿了不甘,兩鬢的白發散落下來,此刻的李時珍,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他已經花甲了,三十年,三十年的心血,如今一句無法刊刻,如同天塌地陷一般,重重的將李時珍壓在了地下,或許永遠也無法翻身了。
有的人,用三十年做了很多事,見了很多人,也留下了很多足跡。
李時珍亦是如此,只不過,他用了三十年,做了一件事,在山河萬里,處處留下足跡,見了各種各樣的人,才完成了《本草綱目》。
可是現在,他怎么也想不到,無法刊刻,卻成了《本草綱目》最大的難關。
三十年吶,人生,又有多少個三十年呢?
“李老先生啊,我,真刻不了。”
金掌柜看著李時珍這般模樣,心里也很是難受。
對他深鞠一躬,以表自己的歉意。
聽完這話,李時珍好似接受了這個事實,臉上失落萬分。
拿著手中的《本草綱目》看了一眼,用手撫摸著。
眼中滿是不甘,心里也同樣不甘。
不能刊刻,那自己的心血也就白費了,百姓們,藥商們,醫者們,還得用那些謬誤的本草書。
一想到這里,李時珍頓時感覺胸口一悶,筆直的倒了下去。
好在一旁的李建元反應最后快,接住了父親。
看著李時珍暈倒,一旁的家人十分擔心。
他們知道,李時珍曾經找了很多的書商,想要刊刻《本草綱目》。
可是全都沒有意外的被拒絕了。
且不說那時還未完成,而現在已經完成了,恐怕,更是沒人愿意刊刻了。
寫書難,出去更是難。
可是李時珍早已經把《本草綱目》視為了性命。
現在自己的聽到無法刊刻,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過了片刻,李時珍緩和了許多,緩緩站起身,看著金掌柜。
一步一步的跨出,顯得十分艱難。
人老了,步子邁不開了,可是,他卻依舊不需要人攙扶,自己走到了金掌柜的面前,拉著他。
“金掌柜,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李時珍的聲音很是虛弱,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暈倒。
此刻,所有人都看著金掌柜,眼神里同樣充滿了無盡的期待。
他們希望金掌柜能想到辦法。
畢竟,這是李時珍一生的夙愿,如果就這樣結束,他恐怕真的接受不了。
他老了,歲月恐怕已無多,唯一的夙愿就是能夠刊刻出《本草綱目》。
金掌柜看著這么多人期待的眼神,若有所思。
“有了,有了,李老先生。”
“什么,金掌柜,你快說。”
一旁的李建元比李時珍還要著急,連忙問道。
“若能得當世大儒,王世貞王大人作的序,有可能出版。”
金掌柜緩緩道來。
這王世貞何許人也,他們自然知曉,他乃當世文壇泰斗,跟李時珍毫無交集,甚至連認都不認識,又怎么可能為他們作序。
一旁的李建元聽完后,情緒很是激動。
“金掌柜,你這不是為難我們嗎,那王大人與父親素不相識,我們如何請他作序。”